>陈弦第一次撞进古籍修复室时,我正抢救被咖啡毁坏的《长恨歌》抄本。
>他指尖沾着吉他茧,却执意用毛笔抄摇滚谱送我:“温书砚,音乐和古书一样,都是手写的心跳。”
>我们躲在广场角落排练,他把《长恨歌》改成摇滚版。
>情人节那晚,他塞给我手写卡片:“毕业就一起去敦煌修复古乐谱。”
>可决赛现场,评委摔了话筒:“这是糟蹋经典!”
>散场后人群扔来的饮料瓶划破他额头。
>我攥着未送出的回信,看他独自踏上异国的飞机。
>七年后,我在敦煌修复一卷唐代乐谱时,突然抖落出褪色的卡片——
>那上面正是我们初遇那天,我偷偷写下的歌词:“我看着你的脸,轻刷着和弦。”
---
古籍修复室里的空气沉甸甸的,糨糊的微酸和旧纸页特有的、近乎尘土般的醇厚气息无声流淌。温书砚的鼻尖几乎要触到桌面,屏着呼吸,用极细的毛笔尖蘸取清水,小心翼翼地涂在面前一张被深褐色咖啡渍毁了大半的旧纸页上。那是清代一位无名书生的《长恨歌》手抄本,墨迹清雅,可惜此刻被一大块狰狞的污迹盖住了“宛转蛾眉马前死”那行字,仿佛历史的泪痕被粗暴抹去。光线从高窗斜射进来,无数尘埃在光柱里无声翻飞,像一场细雪。
突然,“砰——咚!嚓——!”
隔壁排练室骤然爆发的摇滚乐声浪,像一头蛮横的野兽,狠狠撞在墙壁上,震得她手边盛着清水的青瓷小碟都嗡嗡作响,水面荡开细密的涟漪。温书砚手腕一抖,笔尖的水珠差点滴落。她蹙紧眉头,一种被打断神圣仪式的愠怒涌上来。
还没等她压下这口气,修复室那扇厚重的木门“哐当”一声被人大力推开,撞在墙上又弹回来。一个人影裹挟着外面走廊的热气、汗味和更浓烈的电吉他啸叫闯了进来。
“同学!江湖救急!对不住对不住!”
来人是个高个子男生,顶着一头显然被自己抓挠过无数次的凌乱黑发,额角挂着亮晶晶的汗珠。他怀里抱着一把原木色的电吉他,琴头几乎要戳到天花板。他大口喘着气,眼神带着一种走投无路的急切,飞快扫过修复室。目光掠过那些摊开的泛黄书页、精致的修复工具,最后,像被磁石吸住一样,牢牢定格在温书砚面前那张饱受摧残的《长恨歌》抄本上。
“哇!”他眼睛瞬间亮得惊人,完全忘记了“救急”的事,几步就跨到温书砚桌边,凑近细看,“这字……太漂亮了!清代的?可惜了这大块‘墨宝’……”他伸出食指,似乎想碰触那污渍,指尖在离纸页几毫米的地方停住。温书砚注意到那指腹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茧,是长年拨弄琴弦留下的勋章,与他此刻对古字的惊叹形成奇异的反差。
“这是咖啡,不是墨。”温书砚的声音很平静,带着修复室里特有的低温感,清晰地纠正他。她微微侧身,不着痕迹地将那张珍贵的残页往自己这边挪了挪。
男生这才如梦初醒,猛地站直身体,脸上掠过一丝尴尬的潮红,随即又被那种自来熟的活力覆盖:“啊对对对!瞧我这眼力!同学,帮帮忙!隔壁排练室钥匙被锁里面了,我们社就指着今天下午最后合练一次!江湖救急,借你这宝地用半小时,不,二十分钟!就二十分钟!保证不影响你修国宝!”他双手合十,做祈求状,眼神诚恳又带着点少年人耍赖的狡黠,目光再次不受控制地瞟向她桌上的笔墨纸砚。
温书砚的目光在他指腹的厚茧和他怀里那把线条流畅的电吉他上短暂停留。空气里还残留着隔壁隐约的贝斯轰鸣。她沉默了几秒,那沉默让男生脸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最终,她几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声音依旧没什么波澜:“角落。安静点。别碰任何东西。”
“得令!谢了恩人!我叫陈弦,吉他社的!”陈弦如蒙大赦,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抱着吉他飞快地缩到修复室最远的角落,拖过一把旧椅子坐下。
他果然安静了下来。或者说,他把自己那把电吉他的音量旋钮拧到了最小。温书砚重新低下头,专注于那片顽固的咖啡渍。清水浸润着纸页纤维,她用小镊子,以近乎绣花般的耐心,将污损部分表层松动的纤维一点点剥离。时间在笔尖、镊子和古纸之间缓慢流淌。
然而,另一种声音悄然渗入这寂静。不是电吉他的咆哮,而是原声木吉他清亮的音色。几个干净利落的分解和弦响起,带着阳光晒过木头的暖意,紧接着是一段流畅的旋律。那旋律并不复杂,却异常灵动,像山涧跳跃的溪流,又带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属于他自己的独特韵律。音符在修复室古旧的空间里跳跃、碰撞,竟奇异地没有打破那份沉静,反而像给这凝固的时光注入了某种隐秘的生机。
温书砚握着镊子的手,在无人察觉的角度,微微顿了一下。她眼角的余光瞥见角落里的陈弦。他微微低着头,侧脸的线条在斜射的光线下显得专注而柔和,指尖在琴弦上轻盈地舞蹈,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与方才那个冒失闯入的摇滚少年判若两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用歌词书写故事请大家收藏:(m.zuiaixs.net)用歌词书写故事醉爱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