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地等?等到一个被风雪彻底吞噬的结局?等到那根连接着生死两端的烟火绳彻底崩断,独自飘落成冰冷的尘埃?
一股巨大的、近乎狂暴的抗拒感猛地攫住了我。像被滚烫的烙铁烫到,我猛地从工作台前站起!不!绝不!他让我等,不是让我等一个冰冷的噩耗!烟火设计师的手,难道只能设计刹那的绚烂,却点不亮一条回家的路吗?
视线死死锁住工作台上那堆失败的试验品。那些灰色的、凝固的残骸。一个近乎疯狂、却又带着孤注一掷决绝的念头,像闪电般劈开绝望的迷雾——爬上去!带着光爬上去!爬到他们最后消失的地方,把光点燃!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像野火燎原,瞬间烧尽了所有的犹豫和恐惧。目标前所未有的清晰:找到那个坐标点,把光送到最高处!常规的信号弹在暴风雪中穿透力有限,留迹时间短。我要做的,是更高、更亮、更持久的光!是能刺破风雪帷幕的光!是能在地上留下燃烧痕迹、指引方向的光!
我像疯了一样扑向工作台,双手因为激动和决绝而微微颤抖。那些失败的配方笔记被粗暴地扫开,新的空白纸张铺开。铅笔在纸上飞速划过,发出沙沙的声响,留下近乎狂乱的线条和符号。
高能氧化剂!需要更强的初始推动力,把燃烧单元推到更高的空中,在风雪上方炸开!需要更明亮的金属燃烧剂!镁?铝?比例要重新调整!还有那该死的低温稳定性!普通的硝化棉基肯定不行……需要特殊的低温增塑剂……某种能在极端低温下保持韧性和燃速的聚合物载体……
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无数化学式、反应方程式、物理参数疯狂地碰撞、组合、筛选。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滴在图纸上,晕开一小片墨迹。我浑然不觉,所有的感官和意志都凝聚在笔尖,凝聚在那个在暴风雪中亮起的“光点”上。失败?没有时间害怕失败了。这是唯一的“烟火”,为他而燃的烟火。
窗外,夜色如墨。工作室里,只有一盏孤灯,映照着图纸上那些逐渐成型的、带着孤勇的符号,和一个女人眼中燃烧的、近乎偏执的光芒。时间,在笔尖的沙沙声中,在化学试剂的轻微碰撞声中,在心跳如鼓的搏动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是与死神的赛跑。
当第一缕惨淡的灰白色天光艰难地透过工作室厚重的防爆玻璃窗,爬满工作台时,我的双手已经沾满了五颜六色的化学粉末和粘稠的溶剂,指尖被灼烧出几点焦黑,刺鼻的气味浓得化不开。工作台上,一片狼藉的化学仪器中间,静静躺着三枚成品。它们比最初的设计粗壮了一圈,外壳是特制的耐低温复合材料,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深空灰,触手冰凉而坚固。为了这次疯狂的雪山之行,我拆掉了工作室里所有能找到的高强度保温材料,笨拙地将它们缠绕在特制的发射筒外壁,用耐寒胶带一层层死死缠紧。这简陋的保温层,是我唯一的防线。
没有时间测试了。一次成功,或者彻底失败。我小心翼翼地将三枚沉甸甸的烟火弹装入特制的保温背包,然后将陈川留下的那枚登山扣,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金属棱角深深硌进皮肉,那熟悉的触感和上面每一道划痕,都带来一种近乎悲壮的勇气。
推开工作室的门,清晨凛冽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城市尚未完全苏醒,街道空旷而安静。我发动了那辆破旧的小车,引擎发出吃力的轰鸣,朝着城市边缘,朝着那片沉默而冷酷的白色巨兽,义无反顾地冲去。
通往救援队大本营的盘山公路早已被厚厚的积雪覆盖,车轮碾过,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越往上,风越狂,卷起的雪沫疯狂拍打着车窗,能见度急剧下降,仿佛行驶在一片混沌的白色炼狱里。好几次,车子在湿滑的冰面上失控打滑,几乎要冲出狭窄的山路,心脏被一次次狠狠揪紧,又被一股更强大的力量强行按回胸腔。
终于,前方出现了几顶被厚厚积雪覆盖的橘红色帐篷轮廓,像雪地里几簇倔强的火焰。车子几乎是滑停在大本营边缘的空地上。我推开车门,裹挟着雪粒的狂风瞬间灌满车厢,呛得人几乎窒息。我踉跄着跳下车,背上那个沉重的、包裹着保温层的发射筒,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最大的那顶指挥帐篷冲去。
帐篷帘子猛地被掀开,老赵裹着厚厚的防寒服冲了出来,风雪瞬间扑了他一脸。他看清是我,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先是惊愕,随即涌上浓重的焦躁和愤怒。
“林晚?!你疯了吗?!这种天气你怎么上来的?!”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被风撕扯得变了调,“不要命了?!快进去!”
我顶着风,每一步都陷进及膝深的雪里,沉重得如同灌了铅。保温背包在背上像一个巨大的负担。我费力地抬起头,风雪抽打在脸上生疼:“赵哥!陈川……最后消失的坐标!精确坐标给我!”
老赵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试图把我往帐篷里拖:“胡闹!坐标给你有什么用?!现在连直升机都飞不了!专业搜救队都撤下来了!你给我进去!别添乱!”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用歌词书写故事请大家收藏:(m.zuiaixs.net)用歌词书写故事醉爱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