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锯切割铁管的声音尖锐得能刺破耳膜,飞溅的火星烫在裸露的皮肤上,留下细小的红点。沉重的铁皮边缘锋利如刀,稍不留神就在手臂上划开一道血口。汗水流进伤口,带来钻心的刺痛。我毫不在意,胡乱用沾满油污的袖子抹一把脸,继续埋头苦干。手指很快磨出了血泡,血泡又被磨破,渗出的血水和油污、铁锈混在一起,黏腻而肮脏。体力在快速消耗,肌肉酸痛得仿佛要撕裂,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和灰尘的味道。左腿的疼痛像背景噪音,持续而顽固地嗡鸣。
最艰难的是加固底盘和悬挂。那条烂路是吃人的魔鬼,普通的车上去一趟就能散架。我几乎把能找到的所有厚钢板都搜罗来了,用铁锤拼命砸平,然后用能找到的最粗壮的螺栓,一层一层,像给战士披挂重甲般,疯狂地加固着脆弱的底盘。悬挂系统更是重中之重。我甚至拆下了小屋那扇破旧但异常厚重的铁门,用钢锯切割、打磨,硬生生做成额外的、粗陋的加强筋和缓冲支架,用铁箍死死固定在原车悬挂的关键节点上。
日子在叮叮当当、火花四溅和粗重的喘息中流逝。我像个着了魔的铁匠,浑身肮脏不堪,头发被汗水黏成一绺一绺,脸上黑一道白一道,只有那双眼睛,因为燃烧着疯狂的火焰而亮得惊人。简陋的“车厢”雏形渐渐显现,丑陋,笨重,布满铆接的疤痕和焊接(用简陋工具模拟的焊接效果)的痕迹,像一头用废铁拼凑起来的史前巨兽。
当最后一个沉重的螺栓被我用尽全身力气拧紧,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时,我拄着那柄豁了口的扳手,摇摇晃晃地直起身。夕阳的余晖给这头丑陋的钢铁怪兽镀上了一层暗金色的轮廓。它静静地趴在那里,车身被粗暴地加高、加长,原有的流线型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棱角分明的、由各种废旧金属拼接而成的怪异“装甲”。底盘被厚厚的钢板包裹,悬挂部位更是被粗陋的铁门碎片和钢管捆扎得如同臃肿的关节。
它不再优雅,不再迅捷,它沉重、丑陋、粗野,浑身散发着暴力和拼凑的气息。
但我看着它,干裂的嘴唇却缓缓向上扯开,露出一个混合着疲惫、疯狂和极度满足的笑容。汗水顺着下巴滴落,砸在满是油污的车轮上。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伴随着一种近乎悲壮的荒谬感,从脚底升起。
“成了…”我沙哑地吐出两个字,声音像砂纸摩擦。我抬手,用同样肮脏的手背,狠狠抹去快要流进眼睛的汗水。掌心那些在劳作中反复磨破又结痂的伤口,在汗水的浸润下微微刺痛。
就在这时,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猛地从护林站小屋的方向传来,穿透了傍晚的寂静。是小雨!那声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剧烈、更急促,带着一种濒临窒息的恐怖。
心脏骤然一缩!来不及多想,也顾不得这头钢铁怪兽是否真的能跑起来,我几乎是扑向驾驶室那扇同样扭曲变形的门。用力一拽,门轴发出刺耳的呻吟,勉强打开。
没有钥匙?那玩意儿早就在撞击中不知所踪。我直接掀开方向盘下方破烂的仪表板盖板,里面裸露着纠缠的电线。凭借着模糊的记忆和一股子蛮干的狠劲,我摸索着,粗暴地将几根主要的电线拧在一起!
嗤啦——!一阵电火花爆开!
引擎盖下,那台沉寂已久的怪兽心脏,猛地发出一阵剧烈的、仿佛垂死挣扎般的咳嗽和震颤!排气管喷出一大股浓黑的、带着刺鼻气味的烟雾。
能响!能动了!
我一把将连接的电线扯开,火花四溅。发动机的咆哮瞬间停止,只留下呛人的烟雾在空气中弥漫。我跳下车,甚至来不及关上车门,拖着那条依旧疼痛的腿,一瘸一拐却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小雨咳嗽声传来的方向狂奔而去。
心中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在轰鸣:车有了!现在,必须立刻拿到药!
镇中心那间摇摇欲坠的杂货店,也是唯一能买到点应急药品的地方。我几乎是撞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木门,柜台后面打盹的老头被惊醒,浑浊的眼睛茫然地看着我。
“药!治咳血的!快!”我的声音嘶哑,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手重重拍在落满灰尘的玻璃柜台上。
老头慢吞吞地起身,慢吞吞地在一个落满灰尘的木头柜子里翻找。时间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煎熬。终于,他摸出两板最廉价的消炎药和一盒止咳糖浆,推到我面前。我抓起药,把口袋里仅剩的、皱巴巴的几张零钱一股脑拍在柜台上,转身就冲了出去。
暮色四合,镇子笼罩在一片昏暗中。我攥着那几盒轻飘飘却又重若千钧的药,几乎是跑着回到护林站后的空地。那辆面目全非的钢铁怪兽沉默地趴在那里,像一个等待出征命令的、伤痕累累的士兵。
拉开车门,坐进同样被拆得只剩铁架、套了个破麻袋当坐垫的驾驶座。刺鼻的机油和铁锈味扑面而来。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左腿传来的阵阵不适,再次俯身,摸索着将方向盘下方那几根粗壮的电线狠狠拧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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