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喉咙里挤出干涩的声音,带着一种绝望的祈祷,“峰值的预测概率是85%!模型不会错……” 指尖冰凉,无意识地攥紧了口袋里那个硬壳笔记本的棱角,仿佛那是最后一根浮木。
然而,回应我的是天穹骤然撕裂的一声巨响。一道惨白的闪电如同宇宙冰冷的审判之剑,劈开浓云,紧接着,炸雷轰然滚落!几乎同时,密集的雨点像亿万颗冰冷的弹丸,狂暴地砸在观测台顶的玻璃和金属外壁上,发出震耳欲聋的、毁灭性的喧嚣。
观测台顶部的密封条早已老化。浑浊冰冷的雨水,带着一股浓重的铁锈和尘埃气味,从缝隙里争先恐后地挤进来,如同决堤的洪流。它们无情地扑向那台耗费了我无数个日夜精心调试的望远镜。
“不——!”
嘶吼声被淹没在狂暴的雨声里。我扑过去,像守护濒死的幼兽,徒劳地脱下外套盖住镜筒。昂贵的目镜组暴露在冰冷的雨水中,昂贵的镀膜被水流冲刷。绝望像冰冷的毒蛇,顺着脊椎急速上窜,瞬间缠紧了心脏。身体比意识更快地做出反应,我猛地转身,想去抢工具包里的防水布。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脚底一滑。湿漉漉的金属地板像涂了一层冰。重心彻底丢失,我踉跄着向后倒去。
“啪嗒!”
一声沉闷的轻响,在震耳欲聋的雨声中却清晰地刺入我的耳膜。是那个硬壳笔记本!它从慌乱中敞开的衣袋里滑脱,像一个被抛弃的信物,直直地坠落在地面迅速蔓延开来的浑浊积水里。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我眼睁睁看着那本墨蓝色的笔记,如同折翼的鸟,缓缓地沉入灰黑色的水中。水面漂浮着油污和灰尘,像一层肮脏的膜。熟悉的硬壳封面,那些被我指腹无数次摩挲过的棱角……此刻正被污水一点点浸透、吞噬。
整个世界的声音骤然远去,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沉重得要把骨头震碎。精心构筑的堡垒,连同那个用概率和观测数据堆砌起来的、小心翼翼的幻想世界,在笔记本落水的刹那,轰然崩塌。冰冷的雨水顺着头发流进脖子,我却感觉不到丝毫寒意,只有一种灵魂被抽离的麻木和灭顶的绝望。
大脑一片空白。我僵立在原地,像一尊被雨水冲刷的、绝望的石像,目光空洞地钉在那片吞噬了秘密的污浊水洼上。精心准备的望远镜在暴雨中呻吟,如同我心中无声的哀鸣。那个记满了她轨迹的笔记本,此刻正躺在冰冷肮脏的水里,像一个被戳穿的、狼狈不堪的笑话。
“概率……” 一个自嘲的念头在麻木的神经末梢冰冷地划过,“真是个冰冷又残酷的婊子。”
就在这死寂般的绝望里,一个声音,穿透了狂暴雨幕的厚重屏障,如同黑暗中悄然浮现的星光,轻轻地落在我的背后。
“你笔记本里的猎户座星云……”
我的脊背瞬间绷紧,像被无形的电流击中,每一寸肌肉都僵硬得无法动弹。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凝固,又在下一秒疯狂地冲上头顶,耳膜里嗡嗡作响。那个声音……是她!每一个音节都清晰无比,却又遥远得像来自另一个宇宙。
“……画得比我本人好看。”
时间,连同倾盆的暴雨,都在这一刻诡异地静止了。只有心脏在死寂的胸腔里,沉重而钝痛地撞击着,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难以言喻的酸胀。猎户座星云?那页被我反复摩挲的纸!上面有我无数次对着期刊区那个身影,偷偷勾勒的侧脸线条,旁边空白处,还潦草地写着一行小字:“她的眼睛,像猎户座大星云中心新生的恒星……明亮得让人无法直视。”
我像个生锈的机器人,极其缓慢地、一格一格地转过身。
她就站在观测台门口。狂风卷着冰冷的雨丝,猛烈地扑打在她身上。她撑着一把深蓝色的折叠伞,伞骨在狂风中吃力地弯折着。伞面被风雨撕扯,发出不堪重负的“噼啪”声。雨水早已打湿了她的裤脚和肩头,深色的布料湿漉漉地贴在身上。额前的碎发也被打湿了,几缕黏在光洁的额角,水珠沿着苍白的脸颊悄然滑落。
她微微低着头,目光落在我脚边那片污浊的水洼里——那本墨蓝色的笔记本正半沉半浮地躺在那里,像一颗破碎的星球。她的唇抿得很紧,下唇似乎被自己无意识地咬住,留下一点浅浅的印痕。握着伞柄的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微微颤抖着,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别的什么。
那本泡在污水里的笔记,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灵魂都在蜷缩。精心描摹的星云图旁边,那些隐秘的、滚烫的注视,那些关于她睫毛颤动频率的“观测数据”,那些在深夜里反复涂改的、从未有勇气送出的句子……此刻全都摊开在冰冷肮脏的水里,赤裸裸地暴露在伞下那双清澈的眼睛前。
雨水顺着我的额发流下,模糊了视线。我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被滚烫的砂石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积水的冰凉透过鞋底,沿着小腿蔓延上来,却远不及心底那片被彻底掀开后的灼痛和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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