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目标后,她发动了所有的人脉资源。她拜托了国内外的朋友,联系了多家大型医学图书馆的负责人,甚至通过周晓雯找到了几位资深的医学典籍收藏家。过程可谓一波三折,消息时而明朗时而渺茫,有几次几乎要放弃,但一想到他可能露出的惊喜表情,她就又充满了动力。最终,功夫不负有心人,她通过一位海外校友的牵线,以不菲的价格和极大的诚意,从一位即将退休的老教授手中,成功求购到了这套几乎全新的、带着墨香和岁月沉淀感的珍贵图谱。
生日当天晚上,在林夕的公寓里(她明智地选择了自己的地盘,避免在他的绝对领域里造成任何不可控的惊喜混乱),一顿由她亲手制作的、虽然卖相普通但绝对保证食材来源清晰、烹饪过程规范的晚餐后,她拿出了那个包装得极其慎重、甚至有些过于严实的大盒子。
陆景深看着她郑重其事的样子,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带着一丝温和的疑惑。他大概能猜到是生日礼物,依照他对林夕的了解,或许是一幅画,或者某种新奇有趣的电子产品。
然而,当他拆开一层层防撞泡沫和硬壳纸板,看清里面那套厚重、典雅、散发着皮革与油墨特有气息的深蓝色烫金巨着时,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他的动作完全停顿,目光牢牢地锁在那套他曾在无数专业论坛和博物馆展柜里见过图片的梦寐以求的典籍上,脸上惯有的冷静表情出现了一丝清晰的裂痕——那是极度震惊与难以置信混合的神情。他甚至下意识地推了推眼镜,仿佛需要再次确认自己看到的不是幻觉。
他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几乎带着一种敬畏的颤抖,轻轻拂过那精致的皮革封面和烫金的书名,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宝。
“……这……”他抬起头,看向林夕,声音因为惊讶而比平时低沉沙哑了许多,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磕绊,“……格氏限量版图谱?这套书……市面上应该已经……”
“托了好几个朋友,绕了地球半圈,才从一个老教授手里‘求’来的。”林夕看着他难得一见的失态模样,心里得意又满足,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下巴微微扬起,带着点小骄傲,“怎么样?陆医生,这份生日礼物,还合您的心意吗?”
陆景深的目光再次落回书上,手指珍惜地摩挲着书脊,眼底涌动着的惊讶逐渐被一种深沉而真实的、几乎可以称之为狂喜的光芒所取代。这种喜悦,不同于收到普通礼物时的礼貌感谢,它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遇到知己般的共鸣与满足。
“很难买。”他最终说出了这三个字,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每个字都蕴含着千钧的重量。这简单的三个字,从他口中说出,已是最高级别的认可和惊叹。
“喜欢吗?”林夕凑近一些,眼睛亮晶晶地追问,期待着更直接的情感反馈。
陆景深抬起头,目光深深地望进她的眼睛里。那双向来冷静无波、如同精密仪器般的眼眸,此刻仿佛有温暖的潮水在涌动,清晰地倒映出她的身影。他非常认真、非常缓慢地点了点头,声音低沉而清晰:“很喜欢。谢谢。”
然后,在林夕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他做出了一个让她心跳骤然加速的举动——他上前一步,伸出手,轻轻地、有些僵硬却无比坚定地,将她拥入了怀中。
这是一个标准的、属于陆景深式的拥抱。手臂的力度控制得恰到好处,不会让她感到窒息,却也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他的身体似乎还有些微的紧绷,透露出一丝不习惯的亲昵;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淡淡的消毒水与冷冽皂角混合的气息,瞬间将她温柔地包裹。
但这个拥抱,对于林夕而言,却比世界上任何甜言蜜语、任何轰轰烈烈的浪漫举动,都更让她心动,更让她感到无比的开心与满足。
因为她知道,这个拥抱,来自于陆景深。来自于那个情感内敛、表达笨拙、习惯用逻辑而非肢体语言沟通的男人。这个拥抱,是他那套精密复杂的情感系统里,所能输出的、最高级别的、最直白的情感表达。它无声地诉说着:我收到了你的心意,我理解了你为此付出的努力,我感受到了你的爱,并且,我为此深深感动。
它比任何礼物都更珍贵,因为它标志着,在这段双向奔赴的磨合之旅中,他们又一次,成功地抵达了彼此心中更深的角落。她的妥协,被他看见,被他珍惜,并被他用他最珍贵的方式,给予了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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