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威咬紧牙关,在浓雾中深一脚浅一脚地拼命追赶。冰冷的雾气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衫,与汗水、血水混在一起,带来刺骨的寒意。肺叶如同破风箱般拉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的灼痛。他不敢回头,也不敢停下,只能死死盯着前方那道在雾中若隐若现、如同鬼魅般的黑色背影。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亮了起来,晨曦顽强地穿透了浓密的雾气,给荒野和林木镀上了一层浅金色、朦胧的光晕。雾气开始缓慢消散,视野逐渐开阔,但林威的状态却糟糕到了极点。他浑身湿透,衣服上沾满了泥污和已经发黑的血迹,每走一步都感觉像是踩在刀尖上,肌肉因过度疲劳而不住颤抖。冰冷的衣物紧贴着皮肤,被晨风一吹,寒意直透骨髓,让他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饥饿和疲惫如同跗骨之蛆,不断啃噬着他仅存的体力和意志。
前面的黑衣人却仿佛不知疲倦,他的步伐稳定而迅速,对这片区域的地形熟悉得令人吃惊。他总能找到最隐蔽、最难行走的路径,精准地避开任何可能暴露行踪的开阔地带和可能有人烟的地方。
“我们……要去哪里?”林威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因为干渴、虚弱和寒冷而嘶哑不堪,几乎不像是他自己的声音。
黑衣人脚步未停,头也不回地吐出两个字,声音依旧沙哑平淡:“安全屋。”
“安全屋?”林威强忍着不适追问,“谁的安全屋?是沈墨轩沈大人提前安排的吗?”他希望能从只言片语中获取更多信息。
黑衣人沉默了一下,似乎在考虑是否回答,最终还是简单地说道:“到了便知。”
又是这种拒人千里的态度。林威皱了皱眉,喉咙干得发疼,但知道自己现在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他完全是靠着一种不肯放弃的意志力在强行支撑,身体早已到了崩溃的边缘,全凭一口气吊着。
又艰难地行进了约莫小半个时辰,感觉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们穿过一片异常茂密、枝条刮擦皮肤的灌木丛,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隐蔽在山坳深处的、看起来早已废弃多年的猎户木屋。木屋十分破旧,屋顶有些塌陷,墙壁上爬满了枯死的藤蔓,与周围的环境几乎融为一体,若不是有人带路,极难发现。
黑衣人在木屋外十几步远的地方就停下了脚步,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般,仔细扫视了周围一圈,包括屋顶、窗户以及地面的痕迹,确认没有异常后,才微微侧头,示意林威跟上。
他并没有立刻去推门,而是绕到侧面,观察了一下地面的情况,然后才回到门前,小心地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散架的木门。一股混合着灰尘、霉味和一丝若有若无草药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屋内光线昏暗,陈设极其简单,甚至可称得上家徒四壁。只有一张铺着干草的破木床,一个缺了腿用石头垫着的歪斜桌子,以及角落里一堆早已熄灭不知多久、冰冷坚硬的灰烬。
“暂时安全。”黑衣人关上门,屋内顿时更加昏暗,只有几缕光线从墙壁和屋顶的缝隙透入。他走到唯一的窗边,透过木板缝隙向外观察了片刻,然后才转过身,看向几乎要虚脱、靠在门板上喘息的林威。
“处理一下伤口,换身衣服。”黑衣人声音依旧没有起伏。他走到木床边,俯身从床底下拖出一个同样布满灰尘的小木箱,打开后,里面竟然整齐地放着几套干净的粗布衣服、几个瓷瓶的金疮药和干净的布条,甚至还有一小包用油纸包着的干粮和一个皮质水囊。
林威愣了一下,没想到在这个看似废弃的地方,准备得竟如此齐全。他看向黑衣人,眼中带着探寻:“你……早就准备好了?这个地方……”
“有备无患。”黑衣人言简意赅,打断了他的追问。他将水囊和干粮扔给林威,“先吃点东西,恢复体力。”
林威确实饿得前胸贴后背,也顾不得许多,接过干粮就着清水狼吞虎咽起来。粗糙的饼子噎得他直伸脖子,但食物下肚,总算带来了一丝暖意和力气,僵冷的四肢似乎也恢复了些许知觉。
黑衣人则走到门口,背对着林威,耳朵微动,依旧保持着高度警戒的姿态,仿佛与门外那片寂静的山林融为一体。
林威一边费力地咀嚼着干硬的饼子,一边偷偷打量着这个自称为“影子”的神秘人。他的背影挺拔,站姿沉稳如山,即便是在这相对安全的环境下,也丝毫没有放松,每一块肌肉似乎都处于随时可以爆发的状态。那身紧束的黑色夜行衣勾勒出他精悍利落的线条,无声地诉说着这具身体里蕴含的可怕力量与速度。
“你为什么要救我?”林威咽下嘴里的食物,再次问道,声音比刚才顺畅了一些,“至少告诉我,是谁托你来的?让我死也死个明白。”他需要确认,需要抓住一点真实的东西,来驱散心中的不安。
黑衣人,或者说影子,缓缓转过身,蒙面巾上的那双眼睛在昏暗中显得格外深邃,仿佛能看透人心。他盯着林威看了几秒钟,似乎在评估他的状态和话语背后的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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