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河水浸透衣衫,刺骨的寒意仿佛要钻入骨髓。林威和老鬼奋力向鱼肠弄所在的南岸游去,两人都已是强弩之末,全凭一股意志在支撑。
“咳咳……鬼叔,还撑得住吗?”林威吐出一口带着河腥味的冷水,侧头看向不远处的老鬼。老鬼的脸色在波光粼粼的水面映照下显得更加苍白,但他划水的动作依旧带着一股不服输的狠劲。
“死不了!”老鬼喘着粗气回道,声音被水流冲得有些破碎,“妈的,老子在运河里泡大的,这点路算个屁!留点力气游,少废话!”
话虽如此,林威能看出老鬼的体力消耗极大,毕竟年纪不比当年。他不再多说,调整呼吸,节省着每一分力气,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宽阔的河面。阳光很好,驱散了连日来的阴霾,但也将河面上的一切暴露无遗。任何一条过往的船只,都可能藏着致命的危险。
“小心那边!”老鬼突然压低声音,示意林威看向上游方向。
只见一条普通的乌篷船正顺流而下,船头站着两个穿着短打的汉子,看似寻常渔夫,但他们的目光却不像是在看水里的鱼,而是不停地扫视着河面,像是在搜寻什么。
林威的心猛地一紧,下意识地将怀里的油布包裹搂得更紧。这东西现在烫手得很,李德山、杜彪,还有那个深不可测的黄锦,绝不会让他们轻易上岸。
“沉住气,”老鬼经验老到,立刻示意林威放缓动作,借助一块漂浮的烂木头稍微遮掩身形,“就当咱们是落水的倒霉蛋。他们不认识我们,光天化日,不敢明目张胆动手。”
两人尽量压低身体,减少水花,装作体力不支随波逐流。那乌篷船渐渐靠近,船头汉子的目光在他们身上停留片刻,又移开了,显然没认出这两个在水里泡得狼狈不堪的人就是他们的目标。
直到乌篷船驶向下游,两人才松了口气。
“看见没?”老鬼啐了一口河水,“李德山和杜彪的爪子伸得够长的。这还只是明面上的,黄锦那老阉狗手下的人,才真叫防不胜防。”
“我们必须尽快找到沈先生的人。”林威感到压力巨大,“影子他……”
提到影子,两人的心情都沉重起来。破庙里的厮杀声仿佛还在耳边,影子为了给他们争取时间,独自面对众多埋伏者,现在生死不明。
“那小子命硬得很,”老鬼打断他,语气却不像之前那么肯定,“别瞎想!先把眼前这关过了!账册送不出去,咱们全都白搭!”
两人不再言语,咬着牙继续向南岸游去。每一下划水都感觉手臂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冰冷的河水不断带走体温,疲惫和伤痛如同附骨之疽般纠缠上来。林威只觉得肺部火辣辣地疼,之前在水道里呛的水还在作怪。
也不知游了多久,就在林威感觉意识都有些模糊,几乎要脱力沉下去的时候,他的脚终于触碰到了松软的河泥。
“到了!踩到底了!”老鬼的声音也带着如释重负的嘶哑。
两人互相搀扶着,踉踉跄跄地爬上岸边,瘫倒在潮湿的草丛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贪婪地呼吸着带着泥土和青草味道的空气。阳光照在身上,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却驱不散心底的寒意和身体的冰冷。
“不能停……这里还不安全。”老鬼挣扎着坐起身,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这里是一片荒凉的河滩,远处是茂密的芦苇荡,更远处才能看到鱼肠弄那片低矮拥挤的建筑轮廓。
“东西还在吗?”老鬼看向林威的怀里。
林威用力点头,将那个虽然湿透但依旧被油布紧紧包裹、形状清晰的账册展示给老鬼看:“在,牢牢在我怀里。”
“好!”老鬼脸上露出一丝狠厉的笑容,“李德山、杜彪,还有黄锦那老阉狗,恐怕做梦也想不到,他们费尽心思想要毁掉的东西,现在就在老子们手里!”
休息了不到半炷香的功夫,恢复了些许体力,老鬼便催促道:“走,不能走大路,太扎眼。穿过这片芦苇荡,我知道一条小路能绕进鱼肠弄。”
两人钻进比人还高的芦苇丛,茂密的苇叶刮在脸上生疼。老鬼在前带路,他对鱼肠弄周边地形的熟悉此刻发挥了巨大作用。七拐八绕,避开了一些可能设有暗哨或者容易暴露的位置。
“鬼叔,接应的人……怎么找?”林威一边拨开挡路的芦苇,一边低声问道。沈墨轩只说了在鱼肠弄留有后手,但具体如何联系,他们并不清楚。
“沈墨轩那小子做事,喜欢留记号。”老鬼头也不回,眼睛像猎鹰一样搜寻着,“留意树干、墙角,特别是那些不起眼的地方。他常用的记号是……一个看起来像是不小心划伤的三角痕,尖角指向碰头地点。”
林威默默记下,也开始留意周围的环境。
鱼肠弄越来越近,那股熟悉的、混杂着鱼腥、汗臭和廉价脂粉的味道隐隐传来。这片混乱的贫民窟,此刻在他们眼中,却成了唯一可能提供庇护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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