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泼?”林武身体微微前倾,显示出极大的兴趣和决心。
林威沉吟片刻,目光如同最精密的仪器,缓缓扫过街道对面那些蜷缩在墙根、衣衫褴褛的乞丐,以及几个眼神闪烁、在人群中穿梭、看似无所事事却又在仔细观察的闲汉。“需要找个机会,一个能把消息精准送到李德山或者那股官方监视者耳朵里的机会。不能是我们直接去告密,那太蠢,等于自投罗网。得借刀杀人,或者……利用这些无处不在的‘耳朵’和‘嘴巴’。”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一个看起来年纪较大、正靠着墙根打盹,但偶尔掀开眼皮时眼神却异常清明的老乞丐身上。“这些底层耳目,消息最是灵通,也最容易为了几文钱卖消息……”
就在林威脑中飞速盘算着如何利用这些街头力量搅动风云时,一阵粗暴的呼喝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都听着!总督衙门缉拿要犯!所有人,原地不许动,接受检查!”
一队漕运总督衙门的兵丁,在一个按着腰刀、面色凶狠的小旗官带领下,径直朝着这个简陋的早点摊走了过来。兵丁们手持长枪,眼神不善地将摊子隐隐围住。
摊子上的力工们顿时一阵骚动,碗筷碰撞声、压抑的惊呼声响起,人人脸上都露出畏惧和惶恐的神色,下意识地缩紧身体。
林威和林武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林武放在桌下的手,下意识地握紧了藏在袖中、冰冷坚硬的短刃刀柄,肌肉紧绷,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林威则用脚尖极其轻微地碰了一下林武的脚,眼神严厉地示意他稍安勿躁,绝对不能冲动。他自己则迅速调整面部表情,变得和周围那些力工一样,充满了麻木、顺从和一丝恰到好处的畏惧。
兵丁们开始粗暴地挨个检查力工们。他们并不关心这些人有没有身份凭证(大部分力工根本没有),而是重点查看他们的手掌、虎口(判断是否常年用兵器),以及粗暴地拉扯他们的衣服,检查身上是否有新的伤痕。
眼看检查的队伍就要轮到林威和林武这一桌……
“官爷!各位军爷行行好!”早点摊那个干瘦得像老树皮一样的老板,连忙颤巍巍地凑上去,脸上堆满讨好的、近乎谄媚的笑容,悄悄将一小串用绳子穿好的铜钱塞到那个小旗官手里,“小老儿小本生意,混口饭吃,这些爷们都是码头上卖力气的老实人,一天不干活就饿肚子,哪敢藏什么要犯啊……一点茶水钱,不成敬意,官爷们辛苦……”
那小旗官掂量了一下手里沉甸甸的铜钱,冰冷的脸色稍霁,鼻子里哼了一声,但检查的动作并没停。显然,这点“孝敬”只能让他态度好点,并不能让他放弃职责——或者说,放弃可能存在的、来自上峰的严令。
他终于走到了林威和林武面前,阴沉的目光如同刮骨刀一样落在两人身上。
“你们两个!把斗笠摘了,抬起头来!”小旗官命令道,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林威缓缓抬起头,脸上带着力工特有的、被生活磨砺出的麻木,以及面对官差时天然的畏惧。他甚至还刻意让眼神显得有些呆滞。林武也跟着慢慢抬起头,但斗笠依旧压得很低,只露出下半张带着泥污的脸和紧抿的嘴唇。
“哪来的?干什么的?”小旗官上下打量着他们,目光尤其在林武那显得过于精壮(即便穿着破旧衣服也能看出轮廓)的身形上停留了一瞬。
“回……回官爷,”林威操着一口勉强学来的、带着明显南方某地口音的官话,结结巴巴地答道,“小……小人是南边遭了灾,逃荒过来的,跟……跟我弟弟在码头上扛包,混……混口饭吃。”他说话时,身体还配合着微微发抖,显得十分紧张。
“身上怎么回事?”小旗官的目光锐利地落在了林武因受伤而动作略显僵硬的左臂,以及林威手背上几道新鲜的、渗着血丝的擦伤(这是林威凌晨刻意在粗糙墙壁上摩擦出来的)。
林威脸上立刻露出恰到好处的窘迫和委屈,连忙解释道:“回官爷,昨天……昨天雨太大了,路滑,摔了好几跤。我弟弟不小心让……让码头上散落的破木板划伤了胳膊,不得事,不得事,养两天就好了……”他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用那只带着擦伤的手搓着衣角,显得局促不安。
小旗官狐疑地盯着他们,似乎在判断这番话的真假。他显然没有完全相信,伸手指向林武的斗笠:“你,把斗笠摘了!”
林武的心猛地一沉,斗笠下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摘了斗笠,他脸上那股与普通力工迥异的精气神很可能暴露。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一阵急促如擂鼓、毫无间断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以极快的速度撕裂了街面上紧张凝滞的空气!一名穿着驿卒标准服饰、浑身尘土、汗流浃背的骑士,手持一面代表最高紧急程度的赤色小旗,沿着街道纵马狂奔,对周围的混乱视若无睹,一边疯狂抽打马臀,一边用尽全身力气高声嘶吼,声音嘶哑却穿透力极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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