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沈墨轩在行辕里静候赵四的消息。窗外的日头从东移到西,眼看已是傍晚,外面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陈山按捺不住,低声道:“大人,这赵四……会不会变卦了?或者他根本就是李德山他们派来试探的?”
沈墨轩站在窗前,看着天边最后一抹晚霞,神色平静:“他在犹豫,也在害怕。李德山和龙老大在淮安经营多年,积威很深,不是那么容易就能下决心背叛的。而且,我开出的条件,虽然能保他性命,但他这些年吞下去的好处,大部分都得吐出来,他舍不得,也在掂量哪边更可怕。”
正说着,一名护卫快步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封没有署名的信函。
“大人,刚才有人从门缝里塞进来的。”
沈墨轩接过信,拆开火漆,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纸条,上面用略显潦草的字迹写着几行字:今夜子时,城隍庙后巷,请大人务必单独前来。事关重大,望勿失信。......赵。
“大人!这绝对是个陷阱!”陈山一看内容,立刻急声道,“赵四要是真心投靠,干嘛选这种鸟不拉屎、鬼气森森的地方?还非要您单独去?这摆明了有问题!肯定是李德山或者龙老大设的套,想引您出去,下黑手!”
沈墨轩捏着纸条,目光深沉。陈山说的,他何尝不明白。这确实像一个标准的陷阱。可能是赵四假意投诚,实则是李、龙双方布的杀局。也可能是赵四确实想反水,但恐惧到了极点,生怕走漏半点风声,所以才选了这么个偏僻隐秘的时辰和地点。
去,风险极大,一步踏错,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不去,很可能就彻底断送了撬开赵四这张嘴的最佳机会,之前茶馆里的铺垫全部白费,再想找到这样的突破口就难了。
利弊在脑中飞速权衡,沈墨轩的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而坚定。
“准备一下。”他转过身,语气不容置疑,“今晚,我去。”
“大人!这太危险了!”陈山脸色都变了。
“放心,我不会傻到真的一个人去送死。”沈墨轩眼中闪过睿智冷静的光芒,“你提前带我们最信得过的好手,悄悄埋伏在城隍庙周围,记住,要分散开,隐蔽好,没有我的信号,绝不能暴露。”
他顿了顿,继续部署:“以半个时辰为限。如果半个时辰内,我没有发出安全的信号,或者你们听到里面有任何不对劲的动静,比如打斗声、我的呼喝声,不用犹豫,立刻冲进来接应!”
“还有,”他补充道,考虑得更为周全,“派两组机灵的人,一组盯死赵四的家和丰隆车行,看看他今晚到底有什么异常举动,是自愿出门还是被人胁迫。另一组,盯住总督衙门的侧门和后门,以及我们掌握的龙老大的几个主要据点,看看他们今晚有没有不寻常的人员调动。我们要将计就计,看看这到底是赵四个人的抉择,还是对手精心布置的死亡陷阱!”
“是!属下明白!这就去安排!”陈山见沈墨轩决心已定,且计划周密,不再多言,立刻领命而去。
子时将近,喧闹了一天的淮安城陷入了沉睡,万籁俱寂,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打更人的梆子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城西的城隍庙早已荒废多年,墙垣斑驳,野草丛生,在惨淡的月光下,像一头蛰伏的巨兽,散发着阴森的气息。
沈墨轩换了一身利落的深色劲装,外面罩着一件普通的深色斗篷,独自一人,踏着清冷的月色,来到了城隍庙后巷。巷子又深又窄,两旁是高耸的墙壁,几乎隔绝了所有光线,漆黑一片,只能勉强看清脚下模糊的石板路。
他放轻脚步,凝神倾听,慢慢向巷子深处走去。
刚走了约莫十几步,前方浓重的黑暗里,突然传来一个压得极低、带着明显颤抖的声音:“是……是沈大人吗?”
是赵四的声音,听起来比白天更加紧张。
“是我。”沈墨轩停下脚步,全身肌肉微微绷紧,右手悄然按在了腰间的短刃上,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两侧的屋顶和前方的黑暗。
赵四像个幽魂一样,从一堆废弃的杂物后面挪了出来。借着极其微弱的月光,能看到他脸色惨白,额头上全是冷汗,眼神慌乱地四处瞟着。“沈……沈大人果然……果然守信。”
“赵东家,想清楚了吗?”沈墨轩开门见山,不想多废话。
赵四用力咽了口唾沫,喉咙干得发响,嘴唇哆嗦着:“想……想清楚了……我,我愿意把我知道的,都……都告诉大人!只求大人说话算话,保……保我一家老小平安!”
“我言出必践。”
“东西……东西我带来了,就……就在……”赵四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飞快地往巷子更深处那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瞥了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就是这一眼!
几乎在同一瞬间,沈墨轩敏锐的耳朵捕捉到两侧屋顶传来几声几乎微不可闻的、瓦片被轻轻踩动的细微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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