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悦来客栈回来的路上,沈墨轩一直沉默着。赵虎跟在他身后,能感觉到自家大人身上那股压抑的凝重。他知道,刚才和陈四海的谈话,一定触及了某个极其危险的秘密。
“大人,倭刀的事……咱们要上报吗?”赵虎忍不住问。
“报,当然要报。”沈墨轩说,“但不是现在。证据不足,贸然上报,只会打草惊蛇。而且……”他顿了顿,“我怀疑,兵部或者军器监里,有他们的人。否则,这么多倭刀走私进来,怎么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
赵虎倒吸一口凉气:“您是说,朝廷里有人通敌?”
“未必是通敌,也可能是私蓄武力,图谋不轨。”沈墨轩眼神冰冷,“冯保贪财,郑承恩贪利,但走私军械……这是要掉脑袋的。背后的人,所图一定更大。”
两人回到都察院,刚进值房,就看见赵怀远等在那儿,脸上带着焦急。
“沈佥宪,您可回来了。”赵怀远快步迎上来,“出事了。”
“又出什么事?”沈墨轩心一沉。
“通汇钱庄……被烧了!”赵怀远压低声音,“就在一个时辰前,钱庄后院突然起火,火势极猛,等五城兵马司的人赶到,半个钱庄已经烧成了白地。掌柜、伙计,死了七个人,还有三个重伤。”
沈墨轩脸色一变:“纵火?”
“五城兵马司说是意外走水,但……”赵怀远看了看四周,声音更低了,“下官有个同乡在兵马司当差,他偷偷告诉我,起火前,有人看见几个蒙面人翻墙进了钱庄后院。而且,起火点不止一处,这分明是有人故意放火,毁尸灭迹!”
毁尸灭迹……好狠的手段!
沈墨轩立刻意识到,对方这是在斩断线索。钱庄一烧,账目、凭证、可能知情的人,全都灰飞烟灭。就算他查到倭刀走私,没有确凿证据,也奈何不了背后的人。
“钱有禄呢?”他问。
“死了。”赵怀远说,“尸体在火场里找到了,烧得面目全非,但根据身上残留的衣物和配饰,确认是他。”
沈墨轩一拳砸在桌子上。唯一的活口,也没了。对方动作太快,太狠,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
“赵经历,这事还有谁知道?”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除了五城兵马司和咱们都察院几个经手的,暂时还没传开。”赵怀远说,“五城兵马司那边已经下了封口令,说是怕引起百姓恐慌。”
怕引起恐慌?是怕打草惊蛇吧!沈墨轩心里冷笑。五城兵马司里,肯定也有对方的人。
“我知道了。”他对赵怀远说,“这事你继续盯着,有什么新情况,立刻报我。另外,冯保一案涉及兵部和军器监的卷宗,尽快整理出来,我要看。”
“下官这就去办。”赵怀远躬身退下。
赵虎关上门,脸色难看:“大人,咱们这是被摆了一道啊。钱庄一烧,线索全断了。接下来怎么办?”
沈墨轩在房间里踱步,脑子飞快地转着。线索是断了,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陈四海那边或许还能提供些信息。而且,倭刀走私,最终总要有个去处。这么多兵器,不可能凭空消失。只要找到藏匿的地点,或者找到买家,就能顺藤摸瓜。
“赵虎,你去找陈四海。”他停下脚步,说,“告诉他钱庄被烧的事,问他知不知道,那些倭刀运到京城后,通常存放在哪里?或者,买家可能是哪些人?”
“是,我这就去。”赵虎转身要走。
“等等。”沈墨轩叫住他,“小心点。对方连钱庄都敢烧,杀个把人,更不在话下。别单独行动,多带几个兄弟。”
“大人放心。”赵虎咧嘴一笑,“想动我,得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
赵虎走后,沈墨轩坐下来,强迫自己静下心,开始处理积压的公文。但那些字在他眼前晃,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他脑子里全是倭刀、漕运、山水令……这些碎片,到底该怎么拼凑起来?
不知不觉,天黑了。周掌柜派人送来晚饭,沈墨轩随便扒拉了几口,又继续埋头在卷宗里。
亥时三刻(晚上九点多),赵虎回来了,身上带着夜露的湿气。
“大人,见到陈四海了。”他低声说,“他说,那些倭刀运到通州后,通常由钱庄的人接手,用马车运走。具体运到哪里,他不清楚,但有一次,他手下兄弟好奇,偷偷跟过一段。马车没进城,而是绕到西郊,进了一个叫‘义庄’的地方。”
“义庄?”沈墨轩皱眉。义庄是停放棺椁、临时安置尸体的地方,阴森偏僻,确实是藏匿见不得光东西的好地方。
“对,西郊十里铺的义庄。”赵虎说,“那地方早就荒废了,平时根本没人去。陈四海说,他后来打听过,那义庄表面上是个破落户守着,实际上,经常有不明身份的人进出。”
沈墨轩眼睛一亮。这或许是个突破口。
“另外,”赵虎继续说,“陈四海还提供了一个消息。他说,京城里私下买卖兵器的黑市,掌握在一个叫‘阎罗王’的人手里。这人神秘得很,没人见过他真面目,但道上的人都知道,想要好兵器,找‘阎罗王’准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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