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整天,京城府尹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沈墨轩坐在书房里,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这种沉默比直接来找麻烦更让人不安,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压得人喘不过气。
“大人,”赵虎推门进来,脸色不太好看,“府尹那边……什么都没说。我派人去打听,连个回话都没有。”
沈墨轩点点头,没说话。这在他意料之中。冯保的人出手,府尹不敢管也在情理之中。
果然,下午就来了个不速之客。
来人是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人,穿着一身青布长衫,看起来普普通通,但那双眼睛看人的时候,总带着几分说不出的阴冷。
“沈御史,”他微微躬身,递上一张名帖,“我家主人让我给您带句话。”
沈墨轩接过名帖,上面只有一个“冯”字。他心头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说吧,什么话?”
“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来人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皇庄这趟水很深,沈御史年纪轻,前途无量,何必为了几个小角色,把自己搭进去呢?”
沈墨轩放下名帖,直视着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来人笑了笑,那笑容让人很不舒服:“沈御史是聪明人,何必装糊涂?王富贵不过是个小角色,您查到他这里就够了。再往下查,对谁都没好处。”
“哦?”沈墨轩也笑了,“那依你看,我该怎么做?”
“适可而止。”来人盯着他的眼睛,“把这个案子结了,大家都省心。您继续当您的御史,何必非要捅这个马蜂窝?”
沈墨轩沉默片刻,忽然问:“昨夜那些刺客,也是你家主人派来的?”
来人脸色微变,随即恢复平静:“沈御史说笑了,什么刺客?我可不知道。”
“不知道最好。”沈墨轩站起身,走到窗前,“回去告诉你家主人,我沈墨轩办案,只认证据,不认人。该查的,我一定会查到底。”
来人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沈御史,您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我什么酒都不吃,”沈墨轩转身,目光如刀,“只吃公道这杯酒。送客!”
来人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赵虎站在门口,忧心忡忡:“大人,这是彻底撕破脸了。”
“早就撕破了。”沈墨轩淡淡道,“从他派人来杀我那刻起,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他沉思片刻,提笔写了一封信,把目前掌握的证据和昨夜遇刺的事简单写了一下,派人快马加鞭送往张居正府上。
“相爷总会表个态吧?”赵虎期待地问。
沈墨轩摇摇头:“难说。”
果然,天黑时分,回信来了。信很短,只有两句话:“已知悉,按律办理即可,不必事事请示。”
赵虎一看就急了:“这算什么?摆明是不想管啊!”
沈墨轩却笑了:“这样也好。”
“好什么?”赵虎不解。
“相爷不管,说明他不想插手,但也不反对我们查。”沈墨轩把信折好收起来,“这意味着,我们可以放手去干了。”
话是这么说,但沈墨轩心里明白,张居正这是把他推到了风口浪尖。赢了,是张居正用人有方;输了,就是他沈墨轩自作自受。
没有退路了。
他想起昨夜那些冰冷的刀光,想起王富贵账本上那些触目惊心的数字,想起佃户们麻木绝望的眼神。
退?忍气吞声,换来一时平安,然后一辈子活在良心的谴责中?
不,他做不到。
“赵虎,”他猛地站起身,“准备一下,明天一早,我们去皇庄!”
赵虎一愣:“大人,您这是要……”
“直接去抄他的老窝!”沈墨轩眼中闪着决绝的光,“玉娘不是说王富贵有个秘密地窖吗?我们就去把那地窖挖出来,看看里面到底藏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东西!”
赵虎被他这股狠劲感染了,重重一拍大腿:“好!早就该这么干了!我这就去召集人手!”
夜深了,沈墨轩独自坐在书房里,目光落在桌角那方砚台上。那是他刚做官时,一位老前辈送的,上面刻着四个字:“守正初心”。
他轻轻抚摸着那四个字,眼神渐渐坚定。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就走到底吧。
第二天天刚亮,沈墨轩就带着赵虎和二十多个精干手下,直奔皇庄。
皇庄的打谷场上,王富贵早就得到消息,带着一群家丁等在那里。见沈墨轩来了,他皮笑肉不笑地迎上来:“沈御史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不知今日来,所为何事?”
沈墨轩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开门见山:“王庄头,带我们去看看你的地窖吧。”
王富贵脸色骤变,强装镇定:“什么地窖?沈御史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沈墨轩冷笑,“那我就说得明白点——你藏在后院柴堆下面的那个地窖,里面装着真账本和这些年贪墨的金银财宝的地窖!”
这话一出,在场的佃户们都骚动起来。他们早就听说王富贵有个秘密金库,但谁也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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