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庄的朱漆大门,像巨兽的血盆大口。沈墨轩只带两名随从,立于门前,目光锐利如刀。
“吱呀......”侧门开,庄头王富贵小跑迎出,面团脸上堆满谄笑:“沈大人!恭候多时了!”
沈墨轩淡笑:“奉旨核查账目,叨扰了。”
“不敢不敢!账房已备好,大人请!”王富贵躬身引路,眼神却如泥鳅般在沈墨轩身上乱溜。
笑面虎,已露獠牙。
账房内,账册堆积如山。王富贵捧来几本:“大人,近三年总录,笔笔清楚!”
沈墨轩随手翻看,数字工整,条目清晰......完美得诡异!
“有劳。”他不动声色。
王富贵退下,房门关上瞬间,沈墨轩眼神骤冷。
“阿吉,你留在这里明面查账,看他们做账的破绽习惯。”
“赵虎,随我出去‘走走’。”
庄内田垄整齐,远处农人劳作,气氛却死寂压抑。见到生人,农人纷纷低头躲避,眼神恐惧。
“问题严重,他们不敢开口。”沈墨轩低语。
“等晚上。”赵虎会意。
夜幕降临,东厢房灯火如豆。窗外传来三声猫头鹰叫......两短一长。
后窗悄开,一道瘦小身影利落翻入,正是玉娘。她粗布衣衫,眼神却亮得惊人。
“沈大人,王富贵已下令,谁跟您说话就灭口!”
“预料之中。庄里情况如何?”
玉娘眼圈瞬间红了,声音哽咽:“我男人……被他活活打死!只因求他宽限租子!”她颤抖着掏出一块染血破布,“这是他最后穿的衣服……”
沈墨轩接过血布,重如千钧。他脸色阴沉欲滴。
“村西张三,祖传水田被强占!去县里告状,被打断腿!田契副本还在!”
“王富贵醉酒吹牛,说‘京城千岁爷’指着他捞钱!伺候他的丫鬟说,他喊京城来的公公......干爹!”
宦官!宫里的人! 冯保借刀清理对手的意图,昭然若揭!
“玉娘,恩情我记下了。继续暗中联络苦主,收集证据:田契、状子、盘剥账本……越多越好!务必小心!”
“大人放心!恨他入骨的不止我一个!”
接下来几天,沈墨轩白天困坐账房,与数字“较劲”,偶尔“请教”王富贵无关痛痒的问题。
王富贵监视渐松,假笑依旧:“大人辛苦,尝尝庄里野山茶。”
沈墨轩抿茶赞道:“好茶,王庄头治理有方。”
“托皇上洪福!”王富贵眼中闪过得意。
“不过,”沈墨轩话锋一转,“昨日见佃户面有菜色,似乎……过得不易?”
王富贵笑容一僵,叹气:“天时不好,收成差啊!租子关乎国库,不敢减!只能平日施粥接济,穷闹的,没办法!”
推得干净,还给自己贴金!
沈墨轩心中冷笑,面露“理解”:“王庄头不易。”
“为朝廷分忧,应该的。”王富贵心下更定。
表面平静,暗流汹涌!
赵虎夜间频繁活动,玉娘里应外合,避开眼线,联络了张三嫂等七八户苦主。
证据悄然汇集:老田契副本、血手印状子、盘剥账本、王富贵“人情往来”碎片……
这些,足以撕开血口!
这夜,玉娘再临,带来致命消息:
“大人!王富贵真账本和金银,不放在账房卧室!书房暗格是幌子!真东西藏在后院废弃地窖!入口伪装柴堆,有心腹日夜把守!”
沈墨轩眼中精光暴涨:“确定?”
“确定!修地窖的老工匠临死前告诉儿子,那儿子现在庄里做苦工,恨透了他!”
找到要害了!
但硬闯必打草惊蛇。
需要契机,当众曝光,让他无法抵赖!
沈墨轩沉思片刻,对玉娘赵虎低语:“计划变更……引蛇出洞!”
三日后,皇庄收租日。打谷场气氛凝滞。
王富贵坐太师椅,眯眼睥睨黑压压的佃户。家丁持棍环立,凶神恶煞。
管家唱名,佃户战战兢兢交粮。王富贵不满冷哼,管家厉喝:“不够!差三成!想抗租?”
老汉扑通跪地,磕头哭嚎:“庄头老爷,行行好!再交娃就饿死了!”
王富贵眼皮不抬:“皇粮国税,谁敢欠?饿死是命!拖下去,打十棍!”
家丁如狼扑上。
“住手!”
一声断喝炸响!沈墨轩带赵虎阿吉,现身场边!
王富贵脸色骤变,强笑起身:“沈大人?这地污秽,别冲撞您!”
沈墨轩不理,扶起老汉,目光扫过惊恐佃户,钉死王富贵:
“王庄头,老伯说租子已交够朝廷定例,为何加收?甚至动私刑?”
王富贵心咯噔一下,强笑:“大人明鉴,朝廷定例是基础,庄子还有公共开销,修水利、维秩序,历来如此!打骂是惩戒刁顽,维庄规!”
“公共开销?”沈墨轩嘴角冷嘲,“修的是你王家别院?维的是你欺压良善的秩序吧!”
“大人!您不能听刁民胡言!账目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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