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阳面无表情，一铲接着一铲。
当他终于将最后一铲雷犀粪倒入粪车，推着那沉重且危险的车子走向谷外时，夕阳已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浑身沾满污秽，双手的布条已被渗出的鲜血和电焦的痕迹染黑，脸色苍白，脚步虚浮，但腰杆却挺得笔直。
沿途遇到的杂役们看他的眼神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同情，有不解，甚至有一丝…敬畏？
交还工具，完成登记。
吕阳的令牌上，今日收入增加了1.5功德点（甲字棚1点，丙字区0.5点）。
他正准备离开，却被张大有叫住了。
“吕师弟，留步。”
张大有脸上堆着前所未有的“和蔼”笑容，将他拉到一边。
“师弟啊，今日辛苦你了！”他语气热络，“师兄我都看在眼里！像你这样肯吃苦、有担当的弟子，如今可不多了！”
吕阳微微低头，语气谦卑：“师兄过奖，分内之事。”
“诶，不必过谦！”张大有摆摆手，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小眼睛里闪烁着精光，“师兄我呢，一向赏罚分明。你如此尽心尽力，师兄也不能没有表示。”
他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注意，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瓷瓶塞到吕阳手里。
“这是一瓶《益气散》，虽然不算什么珍贵丹药，但对恢复元气、稳固伤势还是有些好处的。你拿去用，算是师兄的一点心意。”
吕阳接过瓷瓶，触手冰凉。他神识微微一扫，里面确实是几颗品质最普通的下品益气散，价值不超过十个灵石。对张大有来说简直是九牛一毛。
但这背后的意味却非同小可。
这是张大有在释放一个信号：我注意到你的“表现”了，并且，我开始把你当成一个可以“投资”和“笼络”的…有用工具。
吕阳心中冷笑，脸上却适时地露出受宠若惊和感激涕零的表情，深深一揖：“多谢师兄厚赐！晚辈定当更加努力，不负师兄期望！”
“好！好！”张大有满意地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好好干！师兄我看好你！以后园里有什么‘好机会’，师兄第一个想着你！”
看着吕阳千恩万谢、步履蹒跚离开的背影，张大有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沉的算计。
“咬人的狗不叫…这小子，有点意思。”他低声自语，“看来，之前那只兔子的事得先放一放了…得先看看他到底能‘卷’到什么程度。”
而走远的吕阳，在拐过山角确认无人看见后，脸上的感激瞬间消失，变得一片冰冷。
他随手将那小瓶益气散扔进储物袋的角落，仿佛那是什么脏东西。
“赏识？”
他嗤笑一声，声音低不可闻。
“我要的…可不是这点蝇头小利。”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丙字区那片月光兔山坡的方向，深邃而冰冷。
鱼饵已经撒下，鱼也开始试探性地靠近。
接下来，该慢慢收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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