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月漓可没空理会他们复杂的心理活动。她宝贝似的将族长给的魅影令塞进月亮法杖的储物空间里(和那些灵果糕、暖玉抱枕放在一起),然后用力抹了把脸,努力挤出一个自认为很“江湖侠女”的、元气满满的笑容,尽管眼圈还红红的,像只小兔子。
“那个……大叔,还有小妹妹,我们一起去青云镇吧?我、我保护你们!”她挥舞了一下小拳头,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可靠一点。
商队领头看着少女那纯真(甚至有点傻气)的笑容,再回想刚才那毁天灭地的一幕和那位恐怖老者的警告,喉咙艰难地动了动,最终化作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连连点头:“多、多谢仙子救命之恩!全、全凭仙子吩咐!小人姓张,单名一个‘海’字,这是小女丫丫。仙子但有吩咐,小人万死不辞!”
接下来的路程,有了熟悉路径的商队带领,果然顺畅了许多。
云月漓就像是终于被放出笼子的金丝雀,看什么都觉得新鲜无比。她不再满足于跟在后面,而是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对沿途的一切都充满了探究欲。
“张大叔,你看那朵花,为什么会发光呀?”她指着一株在树根阴影处散发着幽幽蓝光、形似蘑菇的植物问道。
张海连忙解释:“回仙子,那是‘夜光菌’,夜里能照明,但有毒,不能碰。”
“哦……”云月漓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看到一只色彩斑斓、足有巴掌大的蝴蝶翩然飞过,立刻惊喜地追了上去,“哇!好大的蝴蝶!比族……比我家里养的漂亮多了!”
林间的鸟儿叫声也让她好奇不已:“它在说什么?是不是在唱歌?”
甚至看到一条小溪,她都要跑过去,看着清澈水底游动的小鱼和奇形怪状的鹅卵石研究半天。“这水好清甜!里面的石头圆溜溜的,真可爱!”
张海和幸存的几个伙计,起初还战战兢兢,生怕哪里伺候不周,惹恼了这位心思难测的“小仙子”。但见她只是单纯的好奇与欢喜,并无半点架子,甚至那份纯真稚气感染了惊魂未定的丫丫,让小女孩也渐渐露出了笑容,他们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
丫丫甚至大着胆子,摘了一捧路边熟透的、红艳艳的野果递给云月漓:“仙子姐姐,这个叫‘红莓果’,可甜了,你尝尝。”
云月漓惊喜地接过,尝了一颗,眼睛立刻弯成了月牙:“真的好甜!谢谢你,丫丫!”她又分了几颗给张海和伙计们,几人受宠若惊地接过,心中百感交集。
途中,他们还遇到了一小片奇特的树林,树木的枝叶是银白色的,风一吹过,会发出如同风铃般清脆悦耳的声响。云月漓兴奋地在这片“铃音林”里跑来跑去,听着自然的乐章,开心得像个孩子。
张海介绍道:“仙子,这是‘银铃木’,据说它们的木材是制作上好乐器的材料。”
“真美……”云月漓抚摸着冰凉的银色树皮,眼中满是赞叹。这个世界,远比族地那永恒不变的月华云海要生动有趣得多。
走走停停,气氛不再像最初那般压抑。张海看着女儿丫丫脸上重新露出的笑容,再看看那位因为一朵野花、一只蝴蝶就能开心半天的“小仙子”,心中感慨万千。这位仙子虽然拥有恐怖的力量,心思却如此纯净,更是他们父女和整个商队的救命恩人。
他暗自下定决心。
在休息时,张海郑重地走到正小口啃着百花糕的云月漓面前,深深鞠了一躬。
“张大叔,你怎么了?”云月漓疑惑地看着他。
“仙子,”张海语气诚恳,“您对我等有再造之恩,无以为报。方才听您提及需要银钱,小人这里还有些许积蓄,虽不值一提,但愿倾囊相赠,聊表心意,还请仙子务必收下!”
说着,他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和几张折叠好的银票双手奉上。钱袋里是他身上所有的散碎银两,那几张银票则是他这次行商的大部分本钱,可以在大陆各大人族钱庄通兑。
“这……”云月漓看着那些银钱,有些犹豫,“爷爷说,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
“仙子此言差矣!”张海连忙道,“若非仙子,我等早已命丧恶人谷,钱财皆是身外之物,岂能与性命相比?这只是我等的一点心意,仙子初入江湖,难免有用度之处。况且,仙子肯收下,便是看得起小人,小人心中方能稍安啊!”
他言辞恳切,几乎带着哀求。几个伙计也纷纷附和,表示这是他们唯一能做的报答。
云月漓看着他们真诚(甚至有点惶恐,生怕她不收)的眼神,又想起爷爷说过“江湖儿女,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似乎接受感谢也是应该的?她懵懂地点了点头:“那……那好吧,谢谢张大叔。”
张海这才如释重负,脸上露出了真切的笑容。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仙子,小人常年行走于帝国南境几条商路,略有些人脉。仙子日后若有所需,可到任何一家悬挂‘张记’徽记的商铺留个口信,小人张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虽然不知道这位仙子究竟需要他帮什么忙,但这份承诺,他发自肺腑。
云月漓将银钱收进储物空间,甜甜一笑:“嗯!我记住啦,张大叔!”
有了这段插曲,接下来的路程更加融洽。云月漓继续着她的“发现之旅”,而张海等人也渐渐习惯了这位“小仙子”的奇特之处,偶尔还会主动给她介绍一些沿途的风物趣闻。
穿过所谓的黑风林(云月漓紧张地握了半天法杖,结果只惊起了几只普通山雀),前方视野豁然开朗。
一座依山傍水、炊烟袅袅的小镇出现在眼前。青石板铺就的道路蜿蜒入镇,两旁是高低错落的房屋,酒旗迎风招展,隐约的人声与车马声传来,构成了一副鲜活生动的市井画卷。
“青云镇到了!”张海指着镇口一块饱经风霜的石碑说道,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哇!这就是镇子吗?好多人!好热闹!”云月漓的眼睛瞬间亮了,所有的疲惫和委屈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新奇与兴奋,迫不及待地就要往里冲。
与千恩万谢、郑重道别的张海父女及商队伙计分别后(张海反复叮嘱仙子务必小心,保重身体),云月漓,魅影族的神女,正式独自踏入了她向往已久的江湖第一站——青云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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