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又或许是永恒。
“噗通!”
云月漓感觉自己摔在了一片柔软而富有弹性的东西上,鼻尖萦绕的不再是族地那清冷的月桂幽香,而是混合着青草、泥土、还有某种淡淡野花芬芳的、生机勃勃的气息。
她晕乎乎地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透过茂密枝叶缝隙洒下的、金灿温暖的阳光。
阳光!是真正的、温暖的太阳光!
她一个激灵坐起身,发现自己正坐在一片厚厚的苔藓地上,周围是参天古木,鸟鸣声声,充满了她从未体验过的鲜活气息。
“我……我真的出来了?!”她难以置信地摸了摸身下的苔藓,又仰头看了看那晃眼的太阳,巨大的喜悦如同烟花在心头炸开。
“哈哈哈!我成功啦!江湖,我来啦!”
她兴奋地原地跳了起来,挥舞着拳头,对着空旷的山林大喊,惊起一群飞鸟。
然而,现实的考验,很快降临。
这片山脉,实在太……大了。
一个时辰后,云月漓脸上的兴奋渐渐被迷茫取代。眼前的树木、岩石,看起来都差不多。她凭着感觉乱走,非但没有找到想象中的官道或者人烟,反而周围的景象越来越荒凉,空气中的气息也隐隐变得有些污浊起来。
“唔……好像是这边?不对……刚才那棵歪脖子树好像见过?”她挠了挠头,湛蓝色的眼睛里满是困惑。
又走了一个时辰,日头渐烈,晒得她小脸泛红。她这才想起月亮法杖里有清冽的灵泉,连忙取出来喝了几口。肚子也开始咕咕叫,她掏出一块灵气四溢的百花糕,啃了两口,却觉得不如族长爷爷小厨房里刚出炉的点心香甜。
“怎么……怎么都走不出去啊……”委屈感涌上心头,鼻子一酸,那双大眼睛里迅速蒙上一层水雾。她用力吸了吸鼻子,强忍着没让金豆豆掉下来。不行!刚出来就哭,太没出息了!
她胡乱选了个方向,闷头继续走。越走,地势越险,怪石嶙峋,空气中那股腥臭污秽的气息也越来越浓。
就在这时,前方山谷里传来一阵嚣张的狂笑、兵刃碰撞的刺耳声响,以及几声凄厉得不似人声的惨叫。
有人打架?
云月漓精神一振,暂时忘了迷路的烦恼。是话本里说的行侠仗义?还是江湖恩怨?
她握紧月亮法杖,小心翼翼地猫着腰,躲到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探出半个小脑袋,朝山谷内望去。
这一看,她浑身血液都仿佛瞬间冻结!
谷内,宛如人间炼狱!几十个衣着破烂、面目狰狞、眼神浑浊的彪形大汉,正围着几个商旅打扮的人疯狂砍杀。地上已躺了七八具尸体,鲜血将地面染成暗红色。那些大汉身上缭绕着黑红色的污浊气息,动作狂暴,力大无穷,口中发出“嗬嗬”的怪叫。
“是‘蚀骨魔瘴’!”云月漓认出了那让她极度不适的气息。族长爷爷严肃告诫过,这是最阴毒邪恶的魔功之一,修炼者灵魂肮脏,以杀戮为乐。
这里,难道就是话本中十恶不赦之徒的聚集地——“恶人谷”?
眼看那几个商旅就要被屠戮殆尽,一个护卫被一刀劈倒,温热的鲜血溅了旁边一个瑟瑟发抖的小女孩满脸。那小女孩吓得连哭都哭不出来,只是绝望地颤抖着。
那一刻,云月漓忘记了害怕,忘记了迷路,一股纯粹的愤怒与同情冲垮了她的心防。这些坏人,太可恶了!怎么可以这样欺负人!
“住手!”
她猛地从岩石后跳了出来,举起月亮法杖,因为极度的愤怒和紧张,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听起来毫无威慑力,反而像受惊小兽的呜咽。
谷中所有恶徒的动作都是一顿,齐刷刷地看向这个突然出现的、衣着华美得不似凡人、容貌绝伦的少女。
死寂持续了短短一瞬,随即爆发出更加猖狂猥琐的哄笑。
“哈哈哈!哪儿来的小美人?是老天爷给爷们送乐子来了?”
“这身段,这脸蛋……扒了衣服肯定更带劲!”
“小妞,哭什么?过来,让哥哥们好好疼你!”
污言秽语如同毒针,刺向云月漓。那个魔气最浓的独眼龙头领,舔着刀口上的鲜血,提着鬼头刀,一步步逼近,浑浊的眼中满是淫邪与贪婪。
“别怕,小美人儿,很快……就不疼了……”
看着那肮脏的眼神,闻着刺鼻的血腥与恶臭,听着不堪入耳的话语,再看到地上惨死的尸体和那个吓傻了的小女孩……
所有的情绪——初来乍到的惶恐、迷路的委屈、目睹惨状的愤怒与恶心,在这一刻彻底决堤!
“呜……你们……你们欺负人!太坏了!哇——!”
她像个被全世界欺负了的孩子,眼泪决堤而出,嚎啕大哭起来。
与此同时,她完全是下意识地,将体内那浩瀚无边、自己从未能精细掌控的力量,顺着这崩溃的情绪,如同决堤洪水般,毫无保留地灌注到了月亮法杖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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