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是在一种极其诡异的感觉中醒来的。
不是警报,不是物理上的威胁,而是一种……被浸染的感觉。仿佛他严密防守的精神领域里,悄无声息地渗进了一片与他自身冷调数据流截然不同的“颜色”——带着点清晨露水般的微凉,又有点像阳光晒过老旧符纸的暖意,还混杂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属于顾临渊灵魂本质里的不羁与跳脱。
他猛地睁开眼,第一时间看向对面那张行军床。
顾临渊还睡着,侧身蜷缩,呼吸绵长。但通过那该死的、仿佛在观星塔事件后被永久性拓宽了的“灵障共振”通道,沈砚能清晰地“感知”到对方正处于一个浅眠的梦境中。梦境的内容模糊不清,但情绪底色是放松的,甚至带着点懒洋洋的惬意,正是这种“惬意”,如同温水般,无孔不入地渗透过来,干扰了他如同精密仪器般冷静清醒的晨间启动流程。
沈砚坐起身,试图用意志力构建屏障,将这片“外来入侵”驱逐出去。效果甚微。那感觉就像试图在交融的水中分离出两种不同的液体,徒劳且令人烦躁。
他沉着脸,下床,走向房间一角的简易洗漱区。冰冷的水扑在脸上,带来短暂的清明,但灵魂层面那种被“共享”的粘腻感依然存在。
“唔……”
身后传来一声含糊的咕哝。顾临渊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揉了揉眼睛,看向站在水池边的沈砚。
几乎是同时,沈砚感觉到那股原本只是缓慢弥漫的“惬意”情绪,瞬间被放大了。一种毫无理由的、纯粹的“看到沈砚就觉得今天还不算太糟”的满足感,像一道微弱的电流,顺着共振连接啪地一下打在沈砚的神经末梢上。
沈砚擦脸的动作僵住了。
顾临渊显然也察觉到了什么,他放下揉眼睛的手,脸上慵懒的表情渐渐被一种新奇和玩味取代。他盯着沈砚的背影,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
“喂,”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充满了戏谑,“沈大师,你这大清早的……情绪波动挺大啊?内心戏这么丰富?”
沈砚深吸一口气,转过身,镜片后的目光恢复了一贯的冷冽:“是你的感知系统过于敏感,并且缺乏有效的过滤功能。建议你学习如何进行精神层面的‘降噪’。”
“降噪?”顾临渊乐了,他伸了个懒腰,骨骼发出轻微的噼啪声,“我倒觉得这‘噪音’挺有意思的。至少比对着你这张冷脸猜心思强。”他下床,趿拉着鞋子凑近几步,几乎要进入沈砚习惯性保持的一米安全距离,“你看,我现在就能感觉到,你在不爽,非常不爽,因为你觉得你的‘绝对领域’被我污染了。对不对?”
太近了。
沈砚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混合了符纸和自身气息的味道,能清晰地看到他那双桃花眼里闪烁的、毫不掩饰的探究和得意。更重要的是,通过共振,那种被靠近、被审视的紧绷感,以及一丝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因为距离过近而产生的心率细微变化,恐怕都无所遁形。
“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对有序环境的污染。”沈砚后退半步,拉开距离,语气冰冷,“保持距离,是对彼此效率的最大化保障。”
“效率?”顾临渊挑眉,非但没有退后,反而又逼近了一步,几乎贴着沈砚的身体绕了半圈,走到水池边,故意用一种极其放松的姿态开始洗漱,手肘时不时“无意”地蹭到沈砚的胳膊。“我们现在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沈大师。过度强调个人边界,不利于协同生存。我觉得我们应该加强了解,增进默契。比如现在,我就了解到,原来沈大师被靠近的时候,心里会拉警报啊?有意思。”
他的动作,他的话语,连同着他通过共振传递过来的、那种恶作剧得逞般的愉悦感,像无数细小的毛刺,反复刮擦着沈砚敏感的神经。
沈砚的指节捏得发白。他强迫自己忽略掉胳膊上被触碰到的感觉,忽略掉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属于顾临渊的情绪杂音。他转身走向工作台,试图用工作淹没这一切。
“今天的目标是分析从观星塔获取的伊莉西亚数据碎片,并尝试定位‘塔基’的可能入口。无关事项,请勿干扰。”
“得令。”顾临渊含着牙刷,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但通过共振传来的,却是一种“我看你能躲到几时”的饶有兴致。
整个上午,安全屋内的气氛都处于一种微妙的张力之中。
沈砚专注于屏幕上的数据流,试图从伊莉西亚留下的加密信息中寻找关于“通天塔”塔基的线索。城市地下结构图、能量异常报告、古老风水记载……海量的信息在他脑海中交叉引用,构建模型。
而顾临渊,则看似悠闲地在一旁用他的老罗盘和几枚古钱币进行占卜推演,时不时在纸上写画一些诡异的符号。但他的存在感,对于沈砚而言,强烈得无法忽视。
沈砚能“感觉”到顾临渊推演时的专注,能“感觉”到他遇到阻滞时的烦躁,甚至能“感觉”到他偷偷打量自己后背时那带着评估和好奇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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