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彻底吞没了湿地，最后一丝天光隐没在芦苇荡的尽头。夜风带来刺骨的湿寒，吹动着水面，发出哗哗的轻响，更显得四周旷野死寂。
三人不敢停留，借着昏暗的光线和韩铮对地形的熟悉，在泥泞的沼泽与密集的芦苇丛中艰难穿行。沈砚和顾临渊互相搀扶，每一步都踩得小心翼翼，沉重的伤势和精神的疲惫让他们举步维艰。韩铮在前方探路，警惕地感知着周围的能量波动，生怕“肃清者”或“彼岸”的猎犬循着踪迹追来。
行进了约莫一个多小时，天色已完全漆黑。韩铮找到了一处相对干燥的、被几块巨大风化岩石半包围着的浅滩，岩石后方还有一个勉强能容纳三人的狭小凹洞，像是某种大型动物废弃的巢穴。
“在这里歇一晚吧。”韩铮喘着气说道，他的状态也不算好，“再走下去，你们的伤势会恶化。”
沈砚没有反对，他能感觉到顾临渊靠在他身上的重量越来越沉，呼吸也越发粗重。两人几乎是互相拖着，挪进了那个勉强能遮风的岩石凹洞。
洞内空间狭小，弥漫着泥土和淡淡的腥气。沈砚先将顾临渊小心地安置在最里面相对干燥的地方，让他靠坐在岩壁上，然后才和韩铮一起，用找到的干燥芦苇和树枝，在洞口升起了一小堆微弱的篝火。
跳动的火光驱散了些许黑暗和寒意，映照着三人疲惫而狼狈的脸庞。
沈砚第一时间检查顾临渊的伤势。双臂的骨头虽然因为之前的深度疗愈和副本中的能量冲击没有再次断裂，但肿胀和瘀血依旧严重，内腑的震荡也需要时间平复。他沉默地拿出所剩无几的急救用品，重新为顾临渊清理伤口，更换绷带，动作一如既往的精准，却比平时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轻柔。
顾临渊靠在岩壁上，闭着眼，任由沈砚动作。火焰的暖意烘烤着他湿冷的身体，带来一丝昏昏欲睡的倦意。他能感觉到沈砚指尖偶尔划过皮肤带来的微凉触感，也能通过那根始终存在的“灵障共振”连接，感受到对方精神世界里那片尚未完全平息的、混杂着疲惫、担忧以及某种……因前世记忆苏醒而产生的、深沉而复杂的情愫。
他忽然低低地开口，声音带着伤后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老沈……那些记忆……你看到了多少？”
沈砚正在为他固定手臂夹板的手微微一顿，没有抬头，声音平静无波：“碎片。不完整。”
“我看到你……死了。”顾临渊的声音很轻，像是一片羽毛落在水面上，却带着千钧重量，“在我怀里……变成光点……散了。”
沈砚沉默着，将夹板最后一道绑带系好，才抬起头，看向顾临渊。火光在他脸上跳跃，让那双总是过于冷静的眼睛里，也仿佛有了温度。
“嗯。”他应了一声，算是确认。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理性，“根据记忆碎片能量衰减模型分析，那并非自然死亡，更接近某种……能量献祭或强制剥离。”
顾临渊猛地睁开眼，看向沈砚，眼中闪过一丝戾气：“献祭？剥离？为了什么？谁干的？”
“信息不足，无法判断。”沈砚摇头，“记忆关键部分缺失，尤其是关于‘敌人’和‘目的’的信息。但可以确定，与我们目前面对的‘彼岸’和Lambda计划，存在某种深层次的关联。”
他看向顾临渊，眼神深邃：“伊莉西亚的笔记提到，Lambda计划是模仿和尝试。或许……模仿的对象，就与我们前世的经历有关。”
这个推测让顾临渊心头巨震。如果“彼岸”和Lambda计划的核心，是建立在对他们前世悲剧的模仿与研究之上，那这一切的阴谋，其根源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深远和……令人不寒而栗。
“妈的……”顾临渊低骂一声，感觉刚刚压下去的烦躁和杀意又涌了上来。他下意识想握拳，却牵动了手臂的伤势，痛得他龇牙咧嘴。
沈砚伸出手，不是按住他的伤口，而是轻轻覆在了他那只完好的手背上，微凉的触感让顾临渊躁动的情绪奇异地平复了一些。
“现在，我们还活着。”沈砚看着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定海神针般的力量，“这就够了。”
顾临渊与他对视着，看着对方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坚定，心中的暴戾渐渐被一种更沉重的决心所取代。他反手握住沈砚的手，用力捏了捏。
“没错。”他扯出一个带着狠劲的笑，“这辈子，该轮到我们掀桌子了。”
一直沉默旁观的韩铮，看着火光映照下两人交握的手和之间那无声流淌的默契，心中感慨万千。他清了清嗓子，打破了这略显沉重的气氛：“那个……我试着分析了一下从副本核心取回的那个结晶残骸。”
两人的目光立刻转向他。
韩铮拿出一个简易的能量分析仪，上面显示着一些杂乱的数据。“结晶的结构非常特殊，确实封存了强大的灵魂能量和记忆碎片，但其核心……有一个微小的、人造的能量约束装置残留的痕迹。”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尘归尘，道归道请大家收藏：(m.zuiaixs.net)尘归尘，道归道醉爱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