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临渊消失了。
就在沈砚眼前，被那股冰冷诡异的能量强行拖拽而去，只留下空气中一丝令人心悸的余韵和观测站内死一般的寂静。沈砚僵立在原地，仿佛灵魂也被抽走了一部分，那双总是冷静无波的眼眸此刻空洞地望着顾临渊消失的地方，里面翻涌着从未有过的、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恐慌与暴戾。
“锚点……能量源……”韩铮被沈砚身上散发出的可怕气息慑住，声音发颤地重复着之前的话，“必须找到副本与现实世界的连接点，或者干扰其能量供给，才有可能打开缺口……”
沈砚猛地转过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他一把揪住韩铮的衣领，声音像是淬了冰，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说清楚！什么样的锚点？能量源可能在哪里？！”
韩铮被他勒得几乎喘不过气，脸色涨红，艰难地解释道：“锚点……通常是副本核心执念或重要事件的发生地……在现实中的投影……能量源……则是维持副本运转的基础，可能是一个强大的灵障核心，也可能是……某种人为设置的能量装置……”
沈砚松开了手，但眼神依旧如同鹰隼般锁定着韩铮。“分析这个副本的能量特征！立刻！”
韩铮不敢怠慢，立刻拿出随身携带的、看起来比沈砚的设备简陋许多的能量探测仪，仔细感知着空气中残留的波动。他的眉头越皱越紧：“这能量……非常古老，带着很强的怨念和……水汽。像是……沉寂了很久的、与水有关的怨灵聚集之地被强行激活了……锚点很可能在湿地深处，某个与水相关的特定地点。”
湿地深处……与水相关……
沈砚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过滤着所有相关信息。样本吟唱的童谣——“桥晃晃，水深深”；滤水厂的经历；河口湿地本身的地理特征……
“童谣……‘桥晃晃，水深深’……”沈砚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锐光，“不是泛指……是特指！湿地深处，可能存在一座特定的、具有某种意义的桥！”
他立刻打开便携设备，调出河口湿地的详细地图和所有能找到的历史资料、城建记录，疯狂检索着关于“桥”的信息。
“湿地里的桥很多，废弃的也不少……”韩铮凑过来看，语气并不乐观。
“过滤！”沈砚的声音斩钉截铁，“过滤掉所有现代修建、结构稳固的桥！重点查找木质、年代久远、可能发生过重大变故或传闻诡异的桥！”
数据库在高速运行，一条条信息被筛选、排除。沈砚的目光如同扫描仪，不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同时，他分出一部分心神，全力感应着那根连接着他和顾临渊的、变得极其微弱飘忽的“灵障共振”纽带。
他能感觉到，纽带的另一端，顾临渊的意识被巨大的痛苦、混乱和某种强烈的……被窥视感所包裹。他似乎在挣扎，在战斗，但力量正在被快速消耗。通过连接传递来的情绪碎片，充满了窒息般的水汽、腐朽的木头气味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
“找到了！”韩铮突然指着屏幕上一条不起眼的历史记录，“这里！‘望乡桥’，据说是百年前连接湿地村落与外界的主要通道，木质结构，后来村落因瘟疫废弃，桥也渐渐损毁。有零星传闻说……夜晚能在桥附近听到哭声，看到模糊的人影……”
沈砚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座名为“望乡桥”的标记上，地理位置恰好位于湿地深处，符合韩铮对能量特征的判断。更重要的是，通过“灵障共振”，当他将注意力集中到这座桥时，那根微弱的连接线似乎……清晰了那么一丝丝！
“就是这里！”沈砚霍然起身，抓起所剩无几的装备和那部加密通讯器，“走！”
“现在就去？”韩铮看着窗外刚刚亮起的天色，有些犹豫，“那片区域很偏僻，地形复杂，而且副本刚刚激活，能量极不稳定，贸然靠近太危险了！”
“他在里面。”沈砚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的决绝，“多等一秒，他就多一分危险。”
他看向韩铮，眼神冰冷：“你可以选择留下。”
韩铮看着沈砚那双仿佛燃烧着幽暗火焰的眼睛，知道任何劝阻都是徒劳。他咬了咬牙，抓起自己的装备：“我跟你们一起去！我知道一条相对隐蔽的小路，希望能避开‘肃清者’的耳目。”
没有再多废话，两人迅速离开了观测站，借着晨曦的微光和芦苇荡的掩护，向着湿地深处那座诡异的“望乡桥”疾行。
沈砚一马当先，步伐快得让伤势未愈的韩铮几乎跟不上。他的全部心神都系在那根微弱的共振连接上，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捕捉着来自另一端顾临渊的任何一丝波动。
他能“听”到顾临渊压抑的喘息，能“感觉”到他灵力爆发时的灼热与后继无力的虚弱，能“看到”那不断侵袭着他的、粘稠而冰冷的黑暗与水汽……
一种名为“心疼”的陌生情绪，如同藤蔓般紧紧缠绕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几乎让他窒息。他从未如此痛恨过自己的无力，痛恨这该死的、将他隔绝在外的空间壁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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