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异办的黑色厢式车如同一个移动的禁闭室,内部隔绝了外界的大部分光线与噪音,只有仪表盘幽蓝的光芒映照着沈砚和顾临渊沉默的脸。一路无话,空气凝重得仿佛能凝结出水滴。负责“护送”他们的两名城异办成员如同雕塑般坐在前排,目不斜视,但那种无形的监视感却无处不在。
顾临渊始终紧紧捂着道袍袖子,那里传来的微弱、冰凉的触感,是小辉残魂唯一的联系。他能“感觉”到那光点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不定,之前强行转移锚点和逃亡过程中的震荡,对这本就脆弱的残魂造成了极大的负担。
沈砚则闭目靠在座椅上,看似在休息,实则大脑在飞速运转,复盘着医院里发生的一切,分析着“彼岸”的手段、城异办的意图,以及……如何最大限度地保住小辉。
车辆最终平稳地驶入了“安全屋”的地下停车场。两名城异办成员率先下车,警惕地扫视四周,然后才示意沈砚和顾临渊出来。
“李主任交代,二位需要任何技术支持或资源,可以随时通过内部频道提出。”其中一人公式化地说道,“我们会在外围布控,确保二位的安全。” 这话听起来是保护,实则也是变相的软禁和监视。
沈砚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提着工具箱,与顾临渊一起快步走向电梯。
直到回到公寓内,锁上门,启动了所有的屏蔽装置,两人才真正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随之而来的是深深的疲惫感。
“快!看看小辉怎么样了!”顾临渊顾不上换鞋,冲到客厅中央,小心翼翼地将袖子里那微弱的光点引导出来。
光点悬浮在半空中,比在医院时更加黯淡,轮廓模糊,仿佛随时会像肥皂泡一样破裂消失。其中传来的情绪不再是单一的绝望,而是混杂着迷茫、恐惧,以及对那片“光明草地”锚点的微弱依恋。
“形态不稳定,能量持续流失。”沈砚立刻拿出环境扫描仪进行检测,眉头紧锁,“临时锚点提供的稳定性不足,他与此地能量场排斥。需要立刻建立永久性的、兼容的安魂结构。”
“我的固魂咒撑不了多久,”顾临渊脸色凝重,“普通养魂玉之类的法器,恐怕也承受不住他这么深的执念和痛苦……妈的,难道刚捞出来就要看着他散掉?”
两人看着那微弱闪烁的光点,心情沉重。历经艰险救出来的孩子,难道最终还是无法逃脱湮灭的命运?
就在这时,沈砚的目光落在了客厅角落,那个之前用来存放“彼岸”“慰问品”的三级隔离箱上。他脑中灵光一闪!
“或许……可以尝试非传统方法。”沈砚快步走到操作台前,调出之前分析“彼岸”营养品的数据,“那些提取物蕴含的精纯生命能量,性质温和,滋养精神力。如果以其为能量基底,结合特定频率的‘安宁序曲’声波构筑一个拟态的‘母体子宫’环境,模拟最初的安全与温暖……”
他看向顾临渊:“你负责引导他的执念,将其与这个拟态环境进行深度绑定,取代之前那个不稳定的草地锚点。这相当于……为他‘重构’一个安全的执念核心。”
这个想法极其大胆,近乎天方夜谭!用科技手段模拟玄学意义上的“安魂之所”?这完全超出了任何流派的常识!
顾临渊瞪大了眼睛:“我靠!沈老师,你这想法……也太赛博朋克了吧?!这能行吗?”
“理论上有可行性。‘彼岸’的营养品能量属性契合,我的声波技术可以塑造环境,你的固魂咒和意念引导是关键桥梁。”沈砚语气依旧冷静,但眼中闪烁着挑战未知的光芒,“这是目前能想到的,成功率最高的方案。否则,他撑不过今晚。”
看着那越来越暗淡的光点,顾临渊把心一横:“死马当活马医!干了!怎么搞?”
两人立刻行动起来。沈砚迅速调配那瓶“彼岸”营养品,将其注入一个特制的、能均匀扩散能量和声波的透明容器中,同时将“安宁序曲”发生器调整到最温和、最具包容性的频率,对准容器。容器内部开始弥漫起柔和的、乳白色的光晕和令人心安的低频振动。
顾临渊则屏息凝神,双手虚按在容器上方,口中念诵着古老而悠扬的安魂咒文,将自身温和的精神力如同丝线般,小心翼翼地缠绕上小辉那脆弱的残魂光点,引导着他,如同引导迷途的羔羊,缓缓沉入那片由声光构筑的、温暖而安全的“胚胎之海”中。
过程缓慢而艰难。小辉的残魂本能地抗拒着又一次的环境改变,那深刻的痛苦记忆让他对任何陌生环境都充满恐惧。顾临渊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精神力大量消耗。沈砚则紧盯着扫描仪,实时监控着能量融合情况和残魂稳定性,微调着声波频率和能量输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容器内的光晕时而明亮,时而黯淡,小辉的残魂在其中起伏不定。
就在顾临渊感觉快要支撑不住时,那残魂光点终于不再抗拒,如同倦鸟归林般,彻底融入了那片乳白色的光晕之中。光晕稳定下来,散发出一种平和、安宁的波动。扫描仪显示,能量流失停止了,残魂结构正在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自我修复和稳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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