秩序是沈砚世界的基石。然而,在完成“云顶公寓”委托后的第四天,这块基石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撬动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缝隙。
清晨六点整,沈砚准时醒来。他按部就班地进行起床后的清洁流程,水温、水流强度、清洁用品的用量,皆与往日无异。但就在他伸手去拿那件挂得一丝不苟的深灰色工装时,一阵毫无预兆的、微弱的心悸感掠过胸腔,来得突兀,去得也迅速,像是信号不良的短暂静电。
沈砚的动作停顿了半秒。他微微蹙眉,左手下意识地按上胸口。心跳频率正常,血氧饱和度正常,体表温度正常。生理参数无异常。 他将这归类为睡眠姿势不当导致的短暂神经性应激反应,记录在每日身体状况备忘录中,随后便将其抛诸脑后。
今天的第一个委托是清理一处因邻里纠纷导致的轻微 vandalism(故意破坏)现场。任务简单,无非是清理泼洒的油漆和修复被划损的门面。沈砚像往常一样,高效而精准地工作着。然而,在调配去除红色油漆的特殊溶剂时,他的鼻尖似乎捕捉到一丝极其淡薄的、甜腻的草莓味。
这味道转瞬即逝。沈砚立刻检查了周围的空气过滤装置和工作服,确认没有任何外部污染源。嗅觉系统短暂误判?他再次记录,并决定今天收工后对鼻腔防护滤芯进行额外消毒。
一切似乎只是微不足道的小插曲,直到下午。
他接到一个位于城市另一端、靠近郊区物流园的委托——一个废弃仓库需要清理,那里曾是无家可归者的临时居所,遗留了大量生活垃圾和个人物品。工作量大,环境复杂,但沈砚并不畏惧挑战。
当他驾驶着黑色SUV,驶向物流园方向时,问题开始变得明显起来。
起初只是那种微妙的心悸感再次出现,频率略有增加。随着车辆逐渐远离市中心,一种莫名的、难以言喻的“焦躁感”开始在他冷静的意识底层弥漫开来。这感觉并非源于他对任务的担忧(任务评估风险可控),也不是对环境的厌恶(更恶劣的环境他也处理过),而是一种…仿佛被强行剥离了什么、又像是被一根无形的橡皮筋绷紧拉扯着的不适。
他试图通过调整车内环境(温度、湿度、气流)来缓解,无效。尝试播放用于集中精神的白噪音,那焦躁感反而像是被放大了。他甚至破天荒地检查了车辆导航,确认自己行驶在正确的路线上。
当车子驶过某个高架桥,距离“云顶公寓”的直线距离估计已超过两公里时,那种焦躁感骤然升级为一种强烈的、生理性的窒息感。仿佛空气变得稀薄,胸口被巨石压住,太阳穴也开始隐隐作痛。环境扫描仪依旧显示车内空气各项指标正常。
这不符合逻辑。 沈砚的理性思维仍在顽强运转。他强迫自己冷静分析:症状出现与空间位移相关,且随着距离某个中心点(他下意识地将其锚定为“云顶公寓”)的增加而加剧。症状表现类似急性焦虑发作,但排除了所有已知诱因。
一个极其荒谬、却又是唯一能解释当前所有异常现象的假设,浮现在他那充满逻辑与数据的脑海中——李主任提到的 “灵障共振”与 “百米临界值”。
“荒谬。”他低声自语,试图否定这个违背科学常识的推论。但身体持续传来的、越来越强烈的不适感,正在无情地挑战着他的认知壁垒。
他看了一眼导航,距离物流园还有十五分钟车程。按照这个症状加剧的速度,他怀疑自己能否坚持到完成任务。无法完成任务,意味着效率损失、潜在差评、以及对他专业能力的质疑。
沈砚的指尖在方向盘上收紧了几分。他极少处于这种“失控”状态。最终,理性(或者说,对无法完成任务的厌恶)压倒了对荒谬假设的排斥。他猛地打转方向盘,在下一个出口驶离了主干道,调头朝着市区的方向疾驰而去。
果不其然,随着车辆重新靠近市中心,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头痛和焦躁感,如同退潮般开始迅速缓解。当他再次驶入“云顶公寓”所在的区域,甚至将车停在了相隔一条街的停车场时,所有不适症状已完全消失,身体状态恢复如常。
沈砚坐在驾驶室里,沉默了足足五分钟。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熙攘的人群和车流,内心却在进行着前所未有的激烈运算。所有的数据、所有的症状、所有的逻辑链条,都清晰地指向那个他最初认为荒谬的结论。
他和那个叫顾临渊的“民俗顾问”,因为上次的合作,确实被一种无法用现有科学理论解释的“能量场纠缠”绑定在了一起。并且,存在一个作用范围,一旦超出,就会引发强烈的、影响生理和心理的负面反应。
这对于追求绝对独立和可控的沈砚而言,不啻于一场灾难。这意味着他的行动自由受到了不可控的限制,意味着他必须容忍一个巨大的、不稳定的变量持续存在于他的生活半径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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