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液入口,陆承宇喉结似乎无意识地滚动了一下,但并未苏醒。
“不够……光靠灵液药力扩散太慢!”宦清欢看着检测仪上依旧在缓慢恶化的数据,心急如焚。腐心蛊的毒性太猛,必须加速灵液生效!
她立刻做出了决定。将空了的玉瓶塞回包里,双手叠放在陆承宇的左肩伤口附近(不敢直接触碰那枚毒针),闭上了双眼。
“清欢,你……”苏清月想提醒她她的灵力消耗也很大。
“我必须帮他催化药力!”宦清欢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灵篆之力中正平和,最能引导药性,驱散阴寒!”
她深吸一口气,不顾自己手臂紫色灵纹因之前驱蛊咒和情绪波动传来的灼痛,强行调动起体内残余的灵篆之力。这一次,她并非将力量注入灵篆砚,而是直接、轻柔地、如同涓涓细流般,透过掌心,渡入陆承宇的体内。
她的灵力小心翼翼地避开了蛊毒盘踞的核心区域,如同最精密的导航,循着那解蛊灵液化开的清凉药力,融入他的经脉气血之中,推动着它们,加速流向四肢百骸,尤其是……那正被阴寒蛊毒不断侵蚀的心脏!
这是一个极其精细且耗费心神的过程。她必须全神贯注,感知着他体内灵液与蛊毒两股力量的每一丝变化,引导着善的力量去围剿、中和恶的力量。稍有差池,不仅可能前功尽弃,甚至可能加速蛊毒爆发。
额角的汗珠大颗大颗地滚落,混合着溅上的海水,沿着她苍白的脸颊滑下。她的身体因为精神的高度集中和灵力的持续输出而微微颤抖,但她按在陆承宇肩头的手,却稳如磐石。
苏清月在一旁看得揪心不已,却又帮不上忙,只能紧紧盯着检测仪,同时拼命维持着冲锋艇的防护,抵挡着外面怨龙蛊和黑苗蛊师越发疯狂的攻击。艇身在巨浪和能量冲击下剧烈摇晃,但她知道,此刻的宦清欢,不能受到任何干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宦清欢的灵力在飞速消耗,识海因过度使用而传来针扎般的刺痛,手臂上的紫纹灼热得如同烙铁。但她咬紧牙关,死死支撑着。她不能放弃,绝对不能!
透过灵力的连接,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陆承宇体内那场惊心动魄的战争。解蛊灵液的药力在她的引导下,如同温暖的春水,所过之处,冻结的血液开始重新流动,麻痹的神经开始恢复知觉,那盘踞在心脉附近的阴寒蛊毒,如同遇到克星,开始剧烈地翻腾、抵抗,然后被一点点中和、驱散。
同时,她也感受到了陆承宇身体所承受的巨大痛苦。即使在昏迷中,他的肌肉依旧紧绷,眉头死死锁住,偶尔会发出极其压抑的、从喉咙深处溢出的闷哼。那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被阴寒与剧痛交织折磨的痛苦。
看着他这般模样,宦清欢的心痛得无以复加。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如同断线的珍珠,大颗大颗地滴落,砸在陆承宇冰冷的脸颊上,灼热而滚烫。
“陆承宇……陆承宇……”她一边持续输送着灵力,一边哽咽着,低声在他耳边呼唤,仿佛这样就能将他从痛苦的深渊中拉回来,“你别有事……求你,千万别有事……我们还要一起查宦家的真相,还要一起回茅山看你师父的牌位……你答应过我的,你不能食言……”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脆弱而无助,却又蕴含着无比坚定的祈愿。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所有的矜持、所有的顾虑都被抛诸脑后。她只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不能死!她不允许他死!
或许是解蛊灵液终于发挥了关键作用,或许是宦清欢蕴含着生机与祈愿的灵篆之力起了效果,或许是那滚烫的泪水带来了某种奇异的唤醒……陆承宇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检测仪上,代表心脏搏动和生命体征的数值,终于停止了下跌的趋势,开始出现极其微弱的、但却至关重要的回升!
苏清月一直紧绷的神经稍稍一松,几乎要虚脱过去,她声音发颤地报出好消息:“数值……数值稳住了!蛊毒扩散停止了!正在被中和!清欢,有效!继续坚持住!”
宦清欢闻言,精神一振,几乎枯竭的丹田中,仿佛又涌出了一丝力气。她更加专注地引导着药力,清理着残留的蛊毒。
也就在这时,陆承宇紧闭的眼睫,剧烈地颤动了几下,似乎想要挣脱黑暗的束缚。他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发出极其微弱、几乎被风浪声淹没的呢喃:
“清欢……小心……凌霄……”
即使在昏迷濒死的边缘,他潜意识里最深的牵挂,依旧是她的安危,依旧是那个隐藏在幕后、阴险狡诈的敌人!
听到这模糊却清晰无比的呓语,宦清欢的泪水流得更凶了。她用力点着头,也不管他是否能看见,哽咽着回应:“我在……我会小心……你快醒过来……陆承宇,你快醒过来看看我……”
她握住他冰凉的手,将自己掌心的温度,连同那不绝如缕的灵篆之力,毫无保留地传递给他。
冲锋艇外,五条怨龙蛊因失去陆承宇雷法的持续压制,再次变得狂暴,疯狂撞击着淡绿色的防护光幕,光幕剧烈闪烁,岌岌可危。礁石上的黑苗蛊师,见偷袭得手(虽未直接杀死目标,但重创了对方最强战力),发出得意的怪笑声,催动蛊术,准备发动最后的总攻。
形势,依旧危急万分。但在这片小小的、摇摇欲坠的甲板上,希望的火种,终于在宦清欢不顾一切的守护下,顽强地重新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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