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殡仪馆的遗体整容室,即使在白天也透着一股子渗入骨髓的阴冷。无影灯惨白的光线均匀地洒在不锈钢操作台和墙壁冰冷的瓷砖上,空气里弥漫着福尔马林、消毒水和各种化妆品、塑形蜡混合的复杂气味。
老谢穿着浆洗得发白的深蓝色工装,戴着橡胶手套,动作轻柔而精准。他手里拿着一支细毛刷,正小心翼翼地为一个因车祸面部受损的年轻逝者修补眉骨处的缺损。他在这里干了近四十年,是馆里的首席整容师,经他手修复的遗体数以千计,面容安详得仿佛只是沉睡。
新来的学徒小孟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眼睛紧紧跟着老谢的手。他是个刚从殡葬专业毕业的年轻人,理论知识丰富,但实践经验几乎为零。
“看清楚,”老谢的声音低沉平稳,像他手中的工具一样稳定,“修补缺损,不是简单的填平。要顺着肌肉纹理,还原骨骼走向。最重要的,是神韵。要让家属看到最后一面的时候,觉得他只是睡着了,心里能好受点。”
小孟用力点头,手里捏着的海绵都有些汗湿了。
老谢放下毛刷,拿起一旁调好色的塑形蜡,用小刮刀一点点填补、塑形。“干我们这行,手艺重要,规矩更重要。”他头也不抬,继续说道,“第一条,也是铁律——工作时,绝对,绝对不能对着遗体的口鼻呼吸。”
小孟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问:“为什么?谢师傅。”
老谢的动作顿了顿,抬起眼皮,那双看惯了生死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波澜,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严肃:“不为什么。记住就行。尤其是那些……死因不明,或者年纪轻轻、带着怨气走的。”
他拿起一支极细的勾线笔,蘸取特制的颜料,开始勾勒眉毛的细节。“人死如灯灭,但一口气,有时候没那么容易散干净。你对着他呼吸,活人的阳气……可能会惊扰到一些不该惊扰的东西,甚至……被借走。”
“借……借走?”小孟觉得后颈有点发凉。
“就是‘借气’。”老谢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些,仿佛怕被什么听去,“有些横死的,怨念太深,不甘心就这么走了。如果恰好遇到体质特殊,或者时运低的活人对着他们口鼻呼吸,那一口活人生气,就可能被他们‘借’去,吊住那口还没散尽的阴魂,弄出些……邪门的事儿来。”
小孟咽了口唾沫,感觉整容室的温度似乎又降低了几度。他以前在学校听老教授提过一些民间禁忌,但总觉得是迷信。此刻从经验丰富的老谢嘴里说出来,分量完全不同。
“谢……谢师傅,您遇到过……那种事吗?”小孟忍不住好奇,声音有些发颤。
老谢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然后重新低下头,专注于手头的工作。“专心看,少问。”
接下来的几天,小孟跟着老谢处理了多具遗体,有寿终正寝的老人,也有因病去世的中年人。他谨记老谢的叮嘱,工作时总是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或者侧过头,生怕一不小心犯了忌讳。老谢对他的谨慎似乎还算满意。
直到周五下午,接运车送来了一具新的遗体。
是个年轻女孩,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死亡原因是坠楼。送来时面部损伤严重,几乎无法辨认原本的容貌。资料卡上姓名一栏写着“苏晓”,年龄二十二岁。
老谢看着操作台上这具年轻的躯体,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轻轻叹了口气。“可惜了。”
小孟看着女孩那破碎的面容,心里也堵得难受。
修复工作进行得异常艰难。颅骨有多处骨折,面部软组织损伤严重。老谢拿出了看家本领,清创、复位、填充、塑形……一步步,极其耐心和细致。小孟在一旁打下手,递工具、调材料,精神高度集中。
时间一点点过去,窗外的天色渐渐暗沉。整容室里只剩下器械轻微的碰撞声和两人压抑的呼吸声。
就在老谢进行到最后一步——为修复好的面部上妆定色,试图还原女孩生前样貌时,他手中的定妆粉扑不小心蹭到了女孩微微张开的嘴唇附近。
他下意识地、习惯性地凑近了些,想吹掉那点多余的粉末。
就在他凑近,气息即将拂过女孩口鼻的瞬间——
“咳!”
一声极其轻微、短促,像是喉咙里卡了什么东西的、干涩的咳嗽声,猛地响起!
声音的来源,正是操作台上那具本该毫无声息的遗体!
老谢的动作瞬间僵住,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他猛地直起身,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撞到了身后的器械车,发出哐当一声响!
小孟也吓得魂飞魄散,手里的调色盘差点掉在地上!
“谢……谢师傅!刚……刚才……”小孟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老谢没有回答,他死死地盯着操作台上的女孩遗体,胸口剧烈起伏,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
那声咳嗽之后,整容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无影灯发出的低频嗡鸣,此刻听起来格外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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