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殡仪馆的档案室,位于主楼最偏僻的角落,终年不见阳光。空气里弥漫着旧纸张、灰尘和霉味混合的沉浊气息,偶尔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渗入木制档案柜深处的消毒水味。
老杨推开门,沉重的木门发出“吱呀”一声呻吟,像是在抗议被打扰。他身后跟着新调来的资料员小苏。小苏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脸上还带着点初入社会的青涩和对这特殊工作环境的好奇与不安。
“以后你就在这儿。”老杨的声音干涩,没什么起伏,他在这馆里干了快四十年,脸上每一道皱纹都像是被这里的时间凝固过。“我们的工作,就是把历年来的遗体接收、火化、寄存记录,全部录入电脑。”
他指了指房间四周那些顶到天花板的、深褐色的木质档案柜,柜门上标注着年份,有些漆皮已经剥落,露出里面暗沉的木头底色。“从最里面,八十年代的那批开始。记住,仔细核对,别录错。”
小苏看着这间布满灰尘、仿佛被时光遗忘的房间,心里有些发怵,但还是点了点头:“好的,杨师傅。”
老杨没再多说,把她领到最里面一排档案柜前,指着一个打开的空格子:“就从这儿,1983年开始。有什么不清楚的,到隔壁办公室问我。”说完,他背着手,慢吞吞地走了出去,留下小苏一个人面对这满室的陈旧与寂静。
小苏深吸一口气,戴上准备好的口罩和手套,踮起脚,从标着“1983”的柜格里抱出第一摞厚重的登记簿。牛皮纸封面,边缘已经磨损,入手沉甸甸的,仿佛承载着无数个无声的故事。
她拂去封面的灰尘,打开。里面是用蓝色或黑色墨水手写的记录,字迹大多工整,偶尔有些潦草。姓名、性别、年龄、死亡原因、接收时间、火化时间、经办人……一行行,一页页,冰冷而简洁。
一开始还算顺利。小苏很快进入了状态,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将一个个名字和日期录入系统。除了灰尘有点大,脖子有点酸,一切正常。
直到她翻到一本1985年的登记簿中后部分。
这一页的记录,笔迹明显与前后不同,是一种略显急促、带着点颤抖的字体。更奇怪的是,有好几行记录,被一种深红色的、像是印泥又像是干涸血迹的线条,粗暴地划掉了。
被划掉的字迹有些模糊,但依稀能辨认出几个名字和日期。而在这些被划掉的记录旁边,空白处,有人用同样深红色的笔,写下了几行小字。那字迹扭曲而用力,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怨愤:
“他不该走……”
“时辰未到……”
“索命……”
小苏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凑近了些,仔细辨认那些被划掉的原记录。其中一个名字是“赵卫国”,死亡原因写的是“意外溺水”,接收日期是1985年7月14日。而在旁边,那深红色的批注是:“枉死!冤!”
另一个被划掉的名字是“李秀兰”,死亡原因“病故”,旁边批注:“阳寿未尽!篡改!”
一股寒意顺着小苏的脊椎爬了上来。这看起来……不像是正规的档案修改。
“杨师傅!”她忍不住朝门外喊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老杨才慢悠悠地踱步进来,手里还端着那个积满茶垢的搪瓷缸。“怎么了?”
“杨师傅,您看这个……”小苏把登记簿推到老杨面前,指着那些被红色笔迹涂改和批注的地方,“这……这是怎么回事?好像有人乱写乱画。”
老杨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浑浊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极快的不易察觉的波动,随即又恢复了古井无波的状态。“哦,这个啊。以前有个老档案员,脑子有点不清楚,总喜欢在记录上瞎写。别管他,跳过这些,录后面的。”
“可是……”小苏觉得没那么简单,那些红色的字迹透着一股邪气,“这些批注……说什么枉死、阳寿未尽的……”
“叫你别管就别管!”老杨突然提高了音量,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严厉,甚至有一丝……慌乱?“干好你自己的活!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看的……也别看!”
他重重地把搪瓷缸顿在旁边的桌子上,发出“咚”的一声响,吓了小苏一跳。
老杨盯着她,眼神锐利得像刀子:“记住,在这里,好奇心太重,没好处。有些记录……之所以被划掉,自然有它的道理。”
说完,他不再给小苏提问的机会,拿起杯子,转身又走了出去。
小苏被老杨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跳,心里更加疑惑,但也只能暂时压下好奇,跳过那些被涂改的记录,继续往下录入。
然而,从那天起,奇怪的事情开始接二连三地发生。
有时,她正专注地打字,眼角的余光会瞥见档案柜之间的阴影里,似乎有模糊的人影一闪而过,但当她猛地转头,那里除了堆积的旧文件和灰尘,空无一物。
有时,她会听到极其轻微的、像是有人在耳边叹息的声音,可环顾四周,只有她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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