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喘着粗气,眼球干涩发痛,视线却死死钉在停尸床上。除了那三堆刺眼的人形焦灰,在原本属于老太太遗体的那堆灰烬边缘,半掩着一小块东西,正借着惨白的灯光,反射出一点微弱、却异常执拗的亮斑。
不是镜子的碎片。那东西……形状不对。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连自己都辨不清是呻吟还是哽咽的声音,拖着灌了铅的双腿,一步步挪过去。每走一步,骨头都像生锈的合页般咔咔作响。浓烈的焦糊味和残留的、混合着腐败与某种难以言喻的“洁净”被烧灼后的怪异气味,直冲鼻腔。
他蹲下身,也顾不上脏,伸出那只没受伤的、戴着破旧橡胶手套的手,颤抖着拨开表层的灰烬。
指尖触碰到一个硬物。
他小心翼翼地将其捡起。
是一块玉。很小,成色不算顶好,带着些天然的棉絮,被雕成了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猪。穿孔的红绳已经被烧断,只留下一小截焦黑的线头。玉石表面还残留着一点温度,不是尸体的冰冷,更像是……刚刚被紧握在手心的余温。
老马认得这个。下午给王老太太(就是那具轻微腐烂的老太太)整理遗容时,她女儿一边抹眼泪一边特意嘱咐过,老太太生前最疼小孙子,这玉猪是小孙子出生时买的生肖挂件,老太太一直贴身戴着,希望能跟着一起火化。
当时,是他亲手从老太太脖颈上取下,放在她遗体旁边的一个小托盘里的。
怎么会……跑到灰烬里?
“家……小宝……”
一个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声音,如同游丝,直接钻进老马的脑海!不是通过耳朵,更像是从这块温热的玉石上,直接震荡在他的意识里!
老马手一抖,玉猪差点脱手。
他猛地回头,看向瘫在地上、双目无神、裤裆湿透的小王。
“你……你听见了吗?”老马的声音嘶哑得厉害。
小王毫无反应,只是抱着膝盖,身体缩成一团,不住地发抖,嘴里念念有词,听不清内容,像是吓丢了魂。
不是他。
老马低头,看着掌心那枚小小的玉猪。那微弱的呼唤似乎消失了,但它残留的那点温度,却像烙铁一样烫着他的皮肤。
不是幻觉。
那些“东西”……或许没有完全消失。或者说,这面镜子勾连的,远不止这三具刚刚尸变的遗体。这块玉,是某个执念的锚点。
一股比刚才直面尸变更深的寒意,悄然攥紧了他的心脏。
他站起身,走到工具台边,拿起一个装废弃棉球纱布的厚实黄色医疗垃圾袋,将地上的镜片碎片,连同那枚玉猪,一起扫了进去。动作有些粗暴。
然后,他走到小王身边,弯下腰,抓住他的胳膊。
“起来。”老马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小王茫然地抬起头,眼神涣散。
“我让你起来!”老马手上加力,几乎是将他提了起来,“想活命,就给我打起精神!”
小王被他吼得一个激灵,涣散的眼神稍微聚焦了一点,但恐惧依旧浓重。
“马……马师傅……那……那是什么……”他哆哆嗦嗦地问,目光惊恐地扫过那三张空床上的灰烬。
“是你他妈惹出来的祸事!”老马低吼道,扯着他往整容室外走,“现在,闭嘴,跟我走!”
他必须弄清楚这镜子的来历,以及……这块玉猪指向的“家”和“小宝”到底意味着什么。直觉告诉他,事情远未结束。镜子里出来的,或者被镜子吸引来的,不只是想要倾诉的亡魂,还有别的东西……更凶,更执着的东西。
走廊里寂静无声,只有他们两人沉重踉跄的脚步声。值班室的门依旧紧闭,老刘不知道是睡死了,还是根本不敢出来。
老马没有去敲门。他拉着小王,径直走向殡仪馆后门的小侧门。那里通常只挂着一把老旧的链条锁。
他需要空气,需要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哪怕只是片刻。同时,他需要找一个相对“干净”的地方,处理掉这袋危险的碎片,并且……思考。
后门打开,深夜略带潮湿的冷空气涌入,让两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外面是殡仪馆的后院,堆放一些杂物,再往外就是一堵围墙。
老马将黄色的医疗垃圾袋放在墙角,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月光被薄云遮住,光线昏暗。
“那镜子,哪来的?”老马转过身,盯着小王,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极大的压迫感。
小王瑟缩了一下,嘴唇哆嗦着:“……捡……捡的。”
“放屁!”老马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什么时候?在哪儿捡的?说清楚!”
“就……就上个月……”小王被他的样子吓到,语无伦次,“在……在馆后面那条老街的垃圾堆旁边……用……用红布包着……我觉得……觉得好看……”
红布包着?老马心里一沉。用红布包裹镜子,本身就是民间镇邪或者封存某些东西的手法之一。
“你他妈……”老马气得想给他一耳光,但还是忍住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听见‘他们’说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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