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的短暂宁静,像沙漠中的甘泉,滋养着他们近乎枯竭的精神。然而,每个人都清楚,这只是风暴眼中的片刻喘息。敌人隐藏在暗处,动机不明,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他们无法真正安心。
马嘉祺和贺峻霖几乎没有休息。在其他人依靠着彼此的存在勉强恢复些许元气时,他们两人占据了安全屋唯一的小书房,对着几块屏幕,继续着抽丝剥茧的工作。被捕的那个外围成员(“快递员”)虽然所知有限,但他接收指令的加密渠道、资金流向的某些特定节点,以及他无意中听到的、上线偶尔透露的只言片语,都成了拼图的关键碎片。
贺峻霖发挥了他信息处理的极限能力,将这些碎片与之前调查到的,关于陈芳、赵强,甚至那个背叛的站姐“晴天”的所有数据交叉比对、关联分析。他像一台精密的人形计算机,在海量杂乱的数据中寻找着那个隐藏最深的幽灵的踪迹。
马嘉祺则负责逻辑串联和背景深挖。他调动了更为深层、甚至有些灰色地带的人脉资源,去核实贺峻霖分析出的可疑IP背后的实体,追踪那些看似干净的资金流水最终汇向的海外账户。
时间在沉默的键盘敲击声和偶尔低沉的电话交流中流逝。窗外,天色从浓墨般的漆黑,逐渐透出一点熹微的晨光。
突然,贺峻霖敲击键盘的手指猛地停住,他盯着屏幕上刚刚完成关联匹配的一条信息,瞳孔微微收缩。
“马哥,”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发现了惊人秘密后的干涩,“你看这个。”
马嘉祺立刻俯身过去。
屏幕上并排显示着几张图片和文档。一张是某个高端慈善晚宴的合影截图,被贺峻霖用红圈标注出了一个穿着晚礼服、笑容得体的年轻女子。另一张是某个极其冷门、需要特定权限才能访问的线上论坛的界面截图,里面充斥着关于“人类意识进化”、“超感官联结”、“下一个进化阶梯”等激进甚至癫狂的讨论,论坛的创始人和主要发言者,ID名为“Ariadne”(阿里阿德涅)。而最后一份,是一份海外空壳公司的注册信息,其背后的实际控制人经过层层穿透,最终指向的家族姓氏,与慈善晚宴合影中那个被圈出的女子——林晚,完全吻合。
“林晚……”马嘉祺低声念出这个名字,眉头紧锁。他对这个名字有模糊的印象,是某个实力雄厚的林氏集团的千金,背景深厚,行事低调,在公众面前形象良好。
“还有这个,”贺峻霖点开另一份文件,是整合了被捕外围成员、赵强以及陈芳的零碎供词,“他们提到上线时,都用过类似的描述——‘那位小姐’、‘她对这种神奇的联系非常着迷’、‘她要的不是破坏,是……拥有’。”
贺峻霖调出“Ariadne”在那个冷门论坛发布的长篇大论,里面充满了对“超越肉体局限的灵魂共鸣”、“人类意识融合的终极形态”的病态推崇和渴望,她将这种她想象中的“超人类联结”视为艺术,视为进化,视为……神迹。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如同散落的铁屑被磁石吸引,瞬间指向了同一个方向!
“窥视者”的首领,不是出于嫉妒、仇恨或者简单的破坏欲。她是一个疯狂的、沉浸在自我构建的虚幻理念中的、崇拜所谓“超人类联结”的偏执者!她拥有足够的财富和资源去支持她的疯狂,拥有足够的耐心去编织这张窥视的大网。
她的目的,从始至终都不是要毁掉TNT或者时知意。
她是想……“研究”并“占有”这种她所以为的、“完美”的共生关系!
她想将这份她眼中的“神迹”,据为己有,或者至少,将其置于她的观察和控制之下!那些偷拍、分析、试探,甚至试图触碰时知意,都是为了更深入地“理解”和“验证”这联结的奥秘!
马嘉祺直起身,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和……一丝寒意。他之前预想过很多种可能,商业对手的打击,极端粉丝的报复,但他从未想过,对手会是一个动机如此……超现实、如此可怕的个体。
“破坏”的敌人,你可以防御,可以反击。但“占有”的敌人,尤其是一个拥有资源、耐心和疯狂信念的敌人,她的执念会如同附骨之疽,不死不休。
“林晚……‘Ariadne’……”马嘉祺重复着这两个名字,眼神冰冷,“原来是你。”
危机根源的揭示,并没有带来拨云见日的轻松,反而让一种更深的、针对个体的寒意弥漫开来。对手从一个模糊的、名为“窥视者”的组织,变成了一个具象化的、名为林晚的、拥有巨额财富和偏执信念的年轻女人。冲突的性质,从对抗外部威胁,升级为了对抗一个意图“占有”他们核心存在的、疯狂的“收藏家”!
贺峻霖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怪不得……她一直像是在做实验,记录数据,引导舆论也是为了制造压力,观察我们的反应……她是个疯子,但是个聪明、富有且耐心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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