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停时,晨光正裹着桂香往3号馆里钻。陈默的展位前围了半圈人,相机的闪光灯照着那只锔金桂花瓶,金纹在瓷面上跳着碎光,像把柏林的阳光都揉成了桂花。苏清媛攥着我的手,指尖还沾着今早陈默给的桂糖,暖得能焐化残余的雪:“泽宇,你看那个阿姨——她抱着个木盒,盯着瓷瓶哭呢。”
我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穿驼色大衣的老太太站在人群外,怀里的楠木盒磨得发亮,盒盖上刻着“桂家村”三个小字,刻痕里还沾着桂家村的黄土——和周爷爷工作台抽屉里的旧木盒一模一样。她的头发全白了,却梳成当年桂家村姑娘的麻花辫,发梢别着枚瓷制的桂花簪,瓷色像陈默的青瓷杯,润得能滴出水。
陈默的布衫衣角突然抖了一下,他手里的青瓷杯“啪”地放在桌上,声音里带着颤:“阿菊婶?”
老太太抬起头,皱纹里的眼泪像桂家村的晨露:“小默?你是小默?”她扑过去抓住陈默的手,楠木盒“咚”地放在展位上,“我找了你三十年!当年你跑出去学陶瓷,我家强子还帮你塞了盘缠——他走之前说,要是能找到你,一定要让你锔好这个碗。”
陈默打开木盒,里面躺着个碎成五片的粗瓷碗,碗底刻着“桂家村”三个歪歪扭扭的字,每道裂纹里都藏着桂家村的泥土——像周爷爷当年锔过的那个碗,像桂家村老槐树下埋着的碎瓷片。他的手指抚过碎瓷,指甲缝里的瓷粉突然亮了一下,像满月的光:“强子哥的碗?当年他帮我偷跑,被师父追着打,还笑着说‘等你成了大师,要帮我锔碗’。”
苏清媛的吊坠突然发烫,她捂着锁骨,指尖能感觉到吊坠里的嗡鸣——和上次看陈默的素描时一模一样。她凑过去摸碎瓷碗,指腹刚碰到裂纹,眼前突然闪过画面:老槐树下,一个穿粗布衫的小伙子蹲在地上,手里捡着碎瓷片,阳光穿过树叶,洒在他的后背,风里全是桂花香。“陈爷爷,我看见他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强子哥,他在捡碎瓷片,说要等你回来。”
陈默的眼泪砸在碎瓷上,溅起细小的泥点:“阿菊婶,我帮你锔,三天后满月夜,老槐树会开第二次花,到时候我把碗锔好,带你们回桂家村。”
人群里突然挤进来个穿黑西装的女人,烫着大波浪卷,口红涂得像凝固的血,袖口的“新瓷代”logo闪着冷光:“陈先生,我们‘新瓷代’想收购你的锔瓷配方,价格随便开。”她的目光扫过锔金桂花瓶,像蛇盯着猎物,“老掉牙的手艺,不如换成钱实在。”
我往前站了一步,挡住她的视线:“实在的是人心,不是钱。周爷爷的启明斋,陈先生的陶瓷店,都不是用钱能买走的。”苏清媛挽着我的胳膊,声音轻却坚定:“我们的画里有桂家村的魂,锔瓷的金纹里有强子哥的等待,这些都是‘新瓷代’没有的。”
女人的脸一下子白了,她刚要发作,旁边的画廊老板突然开口:“陈先生,我是柏林‘蓝鸢尾’画廊的负责人,想跟你合作展出锔瓷作品,还有这位苏小姐的插画——昨天我看了,连德国老太太都在哭,说这是‘有温度的艺术’。”
人群里响起掌声,连阿菊婶都抹着眼泪笑:“小默,你师父要是看见,肯定能闭眼睛了。”陈默摸着锔金桂花瓶的金纹,阳光照在他的白发上,像撒了层桂花:“师父说过,手艺是活的,只要有人记得,就不会死。”
傍晚的时候,我们跟着陈默去看他的桂树。那棵树长在陶瓷店后面的小院子里,树干比周爷爷家的老槐树细些,却枝繁叶茂,枝桠上挂着陈默亲手做的瓷牌,每个牌上都写着“桂家村”。雪水从树枝上滴下来,落在我们的羽绒服上,带着桂蜜的甜。
苏清媛的吊坠终于不烫了,她靠在我怀里,仰着头看桂树:“泽宇,你说三天后满月夜,桂树会开第二次花吗?”我摸着她的头发,雪松的香气混着桂香钻进鼻子:“会的,陈爷爷说的,老槐树有灵,桂树也有灵。”
陈默蹲在桂树下,挖了个小坑,把阿菊婶的碎瓷碗埋进去:“师父说,满月夜把碎瓷埋在桂树下,能听见回家的声音。”他的声音像桂家村的风,“等碗锔好了,我带你们回桂家村,看老槐树开花,看强子哥的坟头长桂树。”
我掏出手机看面板,任务进度条已经走到“传承的回响”,下面还有行小字:“满月夜,让碎瓷听见回家的声音。”苏清媛凑过来看,手指戳了戳屏幕:“这是要我们一起去桂家村吗?”我笑着把她的手放进我兜里:“嗯,一起回去,回桂家村,回老槐树底下。”
月光从桂树的枝桠间漏下来,洒在我们身上,像桂家村的霜。远处传来柏林的教堂钟声,像周爷爷的锔瓷锥敲在瓷片上的声音,像强子哥的笑声,像桂家村的云飘过来的声音。苏清媛的脑袋靠在我的肩膀上,呼吸轻得像雪:“泽宇,我好像听见桂树在说话。”我抱紧她,闻着她头发里的雪松味:“嗯,它说,欢迎回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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