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老街的青石板时,陆泽宇已经抱着苏清媛画的海报站在“启明斋”门口。海报卷在怀里,边缘被风掀起一点,露出画里周启明蹲在工作台前的侧影——银发沾着瓷粉,像落了层薄雪。他推开门,铜铃“叮”地响了一声,周启明正举着个青花瓷碗对着光,锔子的尖儿悬在瓷缝上方,像根定住时光的针。
“周叔,清媛画了新海报。”陆泽宇把海报展开铺在工作台上,阳光穿过窗户漏下来,画里的桂树影子在纸页上晃。周启明放下碗,粗糙的指尖抚过画中自己的皱纹:“这丫头有心,把我修碗时眯眼的样子都画出来了——上次有个年轻人看了短视频来问学徒,是不是她帮着剪的?”
话音刚落,门被撞开。周小杰穿着熨得笔挺的西装进来,文件袋“啪”地拍在桌子上,里面的拆迁合同露出来:“爸,开发商催得紧,你到底签不签?那片老房子月底就拆,再拖下去连现有的补偿都没有!”他抬头看见陆泽宇,眉峰立刻皱成结:“又是你?你帮我爸做这些没用的宣传,能当饭吃还是能付房租?”
陆泽宇的手指顿了顿,海报的边角在指尖卷成小团。他想起昨天林枫说周小杰最近在赶项目,袖口的咖啡渍还没洗干净,眼下有层淡淡的青黑:“杰哥,昨天有个学设计的姑娘来问,想把锔纹做成首饰——清媛说可以帮着画设计图,说不定能做成文创产品。”
“文创?”周小杰笑出声,声音里带着点凉丝丝的嘲讽,“你们这些文艺青年就爱搞这些虚的!上个月我帮爸算过账,店租加上材料钱,每个月亏三千——你以为画几张画就能把亏空填上?”他抓起合同往周启明面前推,纸页蹭过工作台的刻刀,发出细碎的响:“爸,你别再守着这堆破瓷片了,我小时候跟你学锔瓷,你说‘手艺是根’,可现在根都烂在土里了!”
周启明的脸一下子沉下来,他抓起工作台上的刻刀——那是他父亲传下来的,刀身刻着“守成”二字,老钢泛着冷光:“烂?我守了四十年的店,你说烂就烂?你忘了小时候把你妈陪嫁的碗摔碎,我蹲在地上修了三夜?”
“那是小时候!”周小杰提高声音,文件袋被碰掉在地上,合同散了一地,“现在谁还会把碎碗拿来修?超市里十块钱能买三个新的!”他弯腰捡合同,西装裤腿蹭过工作台的瓷片,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我上个月给孩子报兴趣班,一节课三百块;房贷每个月八千——你让我拿什么守你的‘根’?”
陆泽宇蹲下来帮忙捡合同,指尖碰到周小杰的皮鞋尖。他忽然想起昨天在养老院,陈阿婆说“你的好,有人看见”——原来周小杰的“现实”,不是冷漠,是被生活压弯的腰:“杰哥,林枫跟我说,你们公司在做文创项目?需要传统手艺的合作方?”
周小杰的动作顿了顿:“你怎么知道?”
“林枫是我朋友,他说你们部门在找‘有故事的手艺’。”陆泽宇把合同递给他,海报上苏清媛画的桂树影子晃在两人之间,“周叔的锔瓷不是‘破瓷片’,是每个客户的故事——比如上次那个阿姨,把摔碎的结婚照相框拿来修,周叔用金锔子在框边刻了朵玫瑰;还有那个小朋友,把摔裂的陶笛拿来,周叔修的时候留了道小缝,说‘这样吹出来的声音有温度’。”
周小杰盯着海报上的周启明,喉结动了动。他想起上周加班到凌晨,路过便利店买泡面,电视里在放关于非遗的纪录片,镜头扫过一个锔瓷匠人的手,像极了父亲的——布满老茧,指腹沾着永远洗不掉的瓷粉。
这时,苏清媛抱着纸袋子推门进来,鼻尖沾着桂香:“周叔,我画了些故事卡——”她看见满屋子的低气压,声音顿了顿,从袋子里抽出张卡片递过去:“杰哥,你看这个——这是周叔修的陶笛,小朋友吹的时候,声音里带着锔子的温度,他说像‘奶奶的手在摸他的头’。”
卡片上的陶笛画得很细,锔纹像条金色的小蛇,绕着陶身爬。周小杰接过卡片,指尖抚过画中的锔纹,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父亲教他用锔子修碎碗,说“锔瓷不是把裂缝补上,是给伤口戴个好看的镯子”。
“我明天带文创部门的王经理来。”周小杰把卡片放在工作台上,声音软了些,“但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三个月没订单,这店——”
“我知道。”周启明打断他,抓起刻刀在合同上划了个圈,“我跟你赌这三个月,要是真不行,我跟你去市区住。”
周小杰盯着父亲的手,那双手曾经教他骑自行车,教他写毛笔字,现在正握着刻刀,指节上的老茧比小时候更厚了。他忽然笑了,从口袋里掏出包烟,抽一根递给周启明:“爸,我明天早下班,帮你整理店里的瓷器——上次你说要拍短视频,我帮你找个专业的摄影师?”
周启明接过烟,嘴角终于翘起来:“行,顺便把你小时候摔碎的碗找出来,我再给你修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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