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被撕裂般的剧痛余波尚未平息,沈砚星如同一条被剜去逆鳞的龙,在更深沉的归墟黑暗中潜行。他强行剥离了自身弥散的情感痕迹,代价是心湖枯竭,只剩下一片冰冷的、回荡着空洞回声的废墟。右眼那缕代表灵汐月的皎白光晕也变得极其黯淡,仿佛风中残烛,唯有偶尔一丝微不可察的温暖悸动,证明着那场牺牲并非完全虚幻。
他不敢停留,将新生力量中所有用于移动和隐藏的部分催谷到极致,向着感知中能量最为混沌、规则最为破碎的区域亡命飞遁。那里是连归墟本身的消解之力都显得紊乱无序的地带,如同宇宙的伤口从未愈合,不断渗出混乱的脓液。
每一次空间跳跃都牵扯着灵魂深处的伤痛,但他眼神中的执念却愈发冰冷坚硬。必须活下去,必须到达足够混乱的区域,彻底淹没一切踪迹。
终于,他冲入了一片光怪陆离的空域。这里没有成形的物质,只有不断生成又湮灭的能量漩涡,色彩诡异得无法用言语形容,空间如同被打碎的镜子,折射出支离破碎、毫无逻辑的景象。连时间感在这里都变得模糊而扭曲。
他寻了一处相对稳定的能量乱流背面,如同受伤的野兽般蜷缩起来,全力运转力量,修复着肉身的疲惫和灵魂的创伤,同时将自身所有波动压抑到最低极限。
暂时……安全了吗?那种被“道痕之眼”凝视的感觉,似乎真的消失了。
无色界天,墨无妄所化的玄色雾气微微波动。那只由道痕构成的“眼睛”依旧悬浮于遥远的归墟乱流之外,但其内部的玄光流转却明显迟滞了许多。
它“看”着那片被沈砚星以决绝手段净化过的空域,那里此刻只剩下最纯粹的归墟背景噪音和能量乱流,所有属于沈砚星的独特印记——尤其是情感残留——已被抹除得一干二净。
“断尾求生……倒是果决。”墨无妄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只有冰冷的计算,“以焚情灭迹之法,斩断最显着之因果线。然,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
天地如同风箱,空虚却不会穷竭,越是扰动,生发越多。因果岂是那般容易彻底斩断?只要存在过,必留痕迹,只是由显转隐,由易察变为难寻罢了。
他的“道痕之眼”再次发生变化,那无数构成眼眸的玄色丝线开始以更复杂、更耗能的方式推演、衍算,不再聚焦于一点,而是如同撒开的巨网,开始大面积地扫描、分析那片区域及其周边更大范围内的所有微观因果涟漪、能量衰变特征、甚至是最细微的空间褶皱规律。
它试图从这庞杂的“背景噪音”中,筛选出那一丝属于沈砚星的、最本源的“存在过”的证据,哪怕只是一个模糊的方向。
这个过程远比之前直接读取情感残留更加艰难、更加缓慢,但墨无妄有足够的耐心和力量。他相信,只要那小子还在归墟,只要他还“存在”,就终有被重新锁定的那一刻。
只是时间问题。
沈砚星藏身于混乱的能量漩涡之后,时间感已然模糊。他不知过去了多久,只知灵魂的剧痛在缓慢平复,力量也在一点点恢复,但心湖的那片空洞与冰冷,却愈发清晰。
他尝试再次去沟通右眼那缕皎白光晕,试图从中汲取一丝慰藉,但那光晕回应他的,只有更加微弱的温暖,仿佛灵汐月的意识正在更深地沉入某种他无法触及的层面。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感攫住了他——他害怕连这最后一点联系都会彻底消失。
就在这极致的寂静与内心的煎熬中,忽然——
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并非通过听觉,而是直接作用于他的意识核心,如同冰冷的羽毛,轻轻搔刮而过。
那是一种……“声音”?不,并非声音。更像是一种纯粹的“震动”,一种不存在于物质世界的、规则的“旋律”,或者说……“无序的序曲”?它源自这片混乱区域的最深处,低沉、恢弘、冰冷,却带着一种诡异的吸引力。
这“无音之歌”无视一切物理阻隔,直接穿透能量乱流,穿透他的肉身防御,甚至穿透了他那新生的、拥有一定法则抗性的“道枢”,直接在他的心湖——那片刚刚因焚烧情感而变得空洞冰冷的废墟——中回荡起来!
嗡……
沈砚星浑身一颤,一种难以形容的感受蔓延开来。那“歌声”并不蕴含任何恶意,也并非攻击,却让他从灵魂深处感到一种莫名的悸动与……熟悉感?
奇怪的是,这直接作用于意识的“无音之歌”,似乎与他那因焚烧情感而变得异常“干净”和“空洞”的心湖状态,产生了一种诡异的“共鸣”!
心越空,越寂,那“歌声”便越清晰,越深入。
就仿佛……这“歌声”寻找的,正是他这样的“听众”。
《道德经》有云:“大方无隅,大器晚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这恢弘而冰冷的“无音之歌”,是否便是那“希声”之“大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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