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心深处,传来一声闷响。如同沉睡的巨人在翻身,沉重的鼾声初醒,震得人脚底板阵阵发麻。整个葬仙坑猛地一颤!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攥住,狠狠摇晃。碎石簌簌滚落,灰黑的雾气骤然翻腾,如同煮沸的浓粥。
“哎呀!”
小雀儿和几个女工站立不稳,惊呼着跌作一团。连昏迷的老妇都被震得哼唧一声,眼皮颤动。
陈墨一个趔趄,手忙脚乱地扶住旁边嶙峋怪石,脸色刷白如新糊的墙皮:“地、地龙翻身?!还是……坑底下那老冰棍祖宗,睡醒了要……要开席?” 寒气似乎把他的舌头也冻僵了。
秦红药冻得嘴唇发紫,方才那点震撼早被这剧震抖没了影。
她抱着胳膊,抖得像寒风里的残烛,闻言没好气地啐道:“开你个头!这动静……怕是饿急了眼,要掀桌子砸锅了!”
她死死盯着脚下,那黑如腐肉的地面,此刻竟如波浪般翻涌起来。
“都……都机灵点!” 她声音罕见地透出凝重,“离那些拱起的土包远些!那……才是正主儿打哈欠的动静!”
话音未落!
众人脚下那片巨大的、如同吸饱了墨汁的海绵般的土地,猛地向上隆起!一个磨盘大小的鼓包瞬间出现!它急速膨胀、拔高!表面的腐殖质如同融化的黑蜡,簌簌滑落。底下,露出了颜色更深、质地如同凝固的陈旧血浆般的暗红泥土!
一股恶臭,比坑中雾气浓烈百倍!混杂着刺鼻的硫磺、浓重的血腥、还有万年尸骸腐朽的秽气,如同有形的毒瘴,猛地从那鼓包裂开的缝隙中喷涌而出!
“呕——”
离得最近的陈墨首当其冲,被那恶臭一冲,胃里翻江倒海,扶着石头干呕起来。小雀儿她们更是被熏得泪眼模糊,几欲昏厥。
沈璃屏住呼吸,强压胸腹翻腾。右手下意识地结成半道火印,掌心灼痕微亮,驱散着四周试图围拢的污浊气息。她目光如鹰隼,死死锁住那不断隆起的巨大鼓包,心头警铃大作——这地底之物,绝非先前那些只凭本能爬行的骸骨可比!
“轰隆!”
更沉闷的巨响!鼓包终于破裂!暗红色的粘稠泥浆如同恶臭的血泉,喷溅四射!一个巨大、狰狞、覆盖着厚重暗红角质鳞片的头颅,缓缓从破开的泥浆中探了出来!
那头颅,大如水缸,形状怪异,似鳄非鳄,似蜥非蜥。头顶无角,却生着几根粗短虬结、如同冷却熔岩般的暗红骨刺。最骇人的是那张巨口,几乎占据了头颅三分之二!上下颚开合间,露出两排倒插匕首般的森白利齿!齿缝间粘连着粘稠的暗红泥浆,不断滴落。一双拳头大小、浑浊昏黄的眼珠嵌在头颅两侧,此刻正缓缓转动,毫无感情地扫视着坑底这群不速之客。瞳孔深处,两点幽暗的猩红光芒,如鬼火般跳动。
头颅探出,一截同样覆盖暗红鳞片、粗壮如古树躯干的脖颈也拱出泥浆!带动着庞大沉重的身躯,如同史前巨鳄,从腐殖层深处爬出!身长逾三丈,四肢粗短如柱,覆盖厚重角质鳞甲,每踏一步,地面都为之震颤!身后拖着一条布满骨刺的长尾,在泥浆中扫过,犁出深深沟壑。
“咕噜噜……”
低沉的喉音,如同闷雷滚过地底,从那巨兽胸腔发出。它对坑底残留的骸骨焦炭视若无睹。那双浑浊的黄眼珠,最终牢牢锁定在沈璃身上——更确切地说,是锁定在她手中那块依旧散发着温润暖意的焦黑木牌上!猩红瞳孔深处,贪婪的光芒一闪而逝。
“嘶……”
秦红药倒抽一口冷气,冻僵的身体似乎因这惊悚一幕回温了几分,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赤……赤甲地龙?!这……这鬼地方,怎么还养着这种上古年间的……老饕餮?!” 这名字本身,就带着远古的凶煞之气。
“老老老、老饕餮?” 陈墨舌头打结,看着那森白利齿,腿肚子直转筋,“它……它看我们的眼神,怎么像……像看一碟小菜?”
“不是我们!” 秦红药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着那地龙猩红的瞳孔,“是看小烙铁手里那根‘引魂香’!” 她猛地扭头冲沈璃低吼,“快!把那破牌子收起来!这玩意儿……鼻子比寻宝鼠还灵!就馋这口古早味!”
沈璃心头一紧,下意识要将木牌塞入怀中。
然而——
“吼——!!!”
赤甲地龙似乎察觉“美食”要被收起,猛地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腥臭的狂风裹挟着粘稠泥点,劈头盖脸卷来!它庞大身躯看似笨重,动起来却迅若奔雷!粗壮四肢猛地发力,暗红鳞甲刮蹭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如同一座失控的山峦,带着碾碎一切的威势,轰然朝着沈璃冲撞而来!
目标明确——焦黑木牌!
大地在它脚下呻吟颤抖,碎石泥浆飞溅!那腥风恶臭和毁灭性的压迫感,让陈墨和小雀儿等人面无人色,几近窒息!
“散开!” 秦红药厉声尖叫,顾不得寒冷,猛地向侧面扑倒翻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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