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芝,你也跟着去照应着,等七阿哥平安回了景仁宫你再回来。”苏郁嘱咐着颂芝说道。
颂芝立刻应道,“是,娘娘。”她屈膝行了一礼,又对着皇上和宜修各福了福身,才轻步退向殿外,路过偏殿时,还特意放慢脚步,确认乳母已抱着福惠准备妥当,才跟着一同消失在风雪里。
“明日初一,等祭祀完,午后你带着福惠回翊坤宫吧。”宜修温柔地对苏郁说道。
“不用,孩子留在景仁宫臣妾放心,他还小,就不用折腾了,想他了,臣妾去娘娘宫里看他。”苏郁笑着说道。
“皇后大度,贵妃懂事,朕之幸也。”皇上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目光扫过宜修与苏郁,指尖在玉杯上轻轻点了点,“后宫和睦,子嗣安康,本就是朕最盼着的事。你们能这般为彼此着想,为孩子着想,比什么都强。”他说着,抬手示意宫人添酒,眼底的暖意似要漫出来。在这除夕热闹里,能瞧见这样温情的画面,倒让他暂时忘了那些沉郁的旧事。
苏郁笑了笑没说话,自己想儿子了,可以随时从密道去景仁宫,何必折腾孩子。她得把姿态做足了,太过依恋孩子,又会被老登怀疑自己有什么别的心思了。孩子如今已经过继给了宜修,她就要做好不再有争夺的意图,那是对年家和对福惠的保护。如今年富年兴已经接替了年羹尧的部分差事,正是关键时刻,她不能在孩子的归属上露半点纠结,否则,功亏一篑。
宜修赞许地看了苏郁一眼,将目光又投向了杂耍的人。宜修望着杂耍艺人手中翻飞的鎏金彩球,唇角的笑意深了几分,眼底却掠过一丝冷冽。绣夏方才在她耳边低语的字句还清晰着,甄嬛与果郡王在梅林相谈甚欢,这可真是意外之喜。能抛开容貌芥蒂凑在一起,往后便不愁没机会让他们的联系更紧密些。
她心里暗自冷笑,果郡王倒是真不忌讳,既敢肖想皇上的人,连失了容貌的替身都不放过,这般不知收敛,倒省了她不少功夫。若他们真能生出些不该有的心思,将来翻出证据时,才更有冲击力,也更能让皇上彻底寒心了。真好,一切都在她和苏郁的掌握之中。宜修太喜欢这样的感觉了,她顿时觉得浑身都舒服了起来。
甄嬛回到静思苑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她自己都不知道居然能和果郡王聊这么久。以前她虽是耳闻过他,也在宴会上见过几次,却从来没和他说过话。这一次偶然遇到,甄嬛也吓了一跳,想立刻遮住自己已经毁了容貌的脸,可没想到他居然一点都没嫌弃她。
两个人从诗词歌赋聊到梅雪景致,竟忘了时辰。以前,甄嬛总觉得四郎懂她,却不知这果郡王竟能把“疏影横斜水清浅”的意境,说得比四郎更添几分烟火气。他会提江南梅林下卖梅花糕的老妪,会说雪落梅枝时踩在雪地上的咯吱声,那些细碎又鲜活的细节,是四郎从未与她聊过的寻常暖意。
甄嬛握着梅枝的指尖微微发紧,心里泛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从前四郎与她聊诗词,总带着帝王的从容与审视,仿佛是对知己妃嫔的恩赐。可果郡王不同,他说起“梅须逊雪三分白”时,眼里闪着的是对景致本身的欢喜,没有半分打量她容貌的探究,也没有对她身份的顾忌。
甄嬛望着果郡王眼底纯粹的欢喜,指尖攥着的梅枝又紧了几分,枝桠上未化的雪粒硌得指腹生疼。浣碧从前总在她耳边念叨果郡王的温雅,说他待人接物从无半分贵胄的倨傲,那时她只当是小女儿家的心动,如今亲身体会,才懂这份吸引力。他的在意从不是刻意的讨好,而是把你当作平等的“人”去倾听,这份尊重,是她在四郎那里从未完整得到过的。
坐在自己的床上,她嘴角牵起一抹苦涩的笑,心里的暖意瞬间被现实浇凉。再心动又如何?她是皇上的人,哪怕如今没了名分,困在静思苑形同废妃,这层身份也是刻在骨血里的枷锁。从前她以为与四郎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后来才知帝王的爱从来掺着权衡,可即便如此,她也不能逾矩。后宫妃嫔与王爷私相授受,从来都是万劫不复的罪名。
甄嬛指尖抚过被褥上粗糙的针脚,方才在梅林里攒下的暖意,早已被静思苑的冷清驱散得干干净净。她望着窗纸上晃动的树影,嘴角那抹苦涩的笑又深了几分。心动?她如今哪还有资格谈心动。
浣碧被乱棍打死,流朱被侍卫一刀砍死,她的父亲母亲妹妹,还在宁古塔受苦,她又有什么资格贪恋那点转瞬即逝的温柔?果郡王眼底的纯粹与尊重,不过是这冰冷深宫里偶然闪过的微光,若她当真沉溺其中,不仅会害死自己,还会连累更多人。宁古塔的亲人,还在等着她有朝一日能救他们脱离苦海。
甄嬛抬手抹了把眼角,指尖触到一片冰凉,才发现不知何时已落下泪来。她深吸一口气,将眼泪狠狠逼回去,眼底的脆弱被一层冰冷的坚定取代。她不能倒下,不能软弱,更不能被儿女情长绊住脚步。从浣碧、流朱死去的那天起,从家人被流放宁古塔的那天起,她甄嬛的命,就不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所有因她受苦、因她死去的人。
窗外的风雪还在呼啸,静思苑的夜里只有寒风拍打窗棂的声响。甄嬛缓缓躺下,闭上眼睛,脑海里一遍遍回放着亲人与侍女的模样,将那份痛与恨,深深埋进心底。那是支撑她在这深宫里活下去的唯一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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