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只能垂眸,将心疼与喜欢全藏进更轻的动作里。缠纱布时,指尖不经意触到端妃微凉的手腕,他像被烫到似的飞快收回,只低声道,“娘娘好好养伤,别想这些了。等开春了,院里的花谢了又开,日子总会松快些。”
端妃望着他专注缠纱布的侧脸,忽然轻声问,“卫太医,你可有那种……吃下去不怎么疼,能马上解脱的药?”不知道怎么的,她突然就不想再等了。对她来说,也许活着根本就是个错误。
卫临缠纱布的手猛地僵住,指节攥得发白,药盒里的瓷勺都撞出轻响。他垂着头遮住眼底的惊惶,只觉解脱二字像根细针,猝不及防扎进心口,比钝刀子剌肉还疼。
“娘娘说的是什么话!”他声音发紧,指尖轻轻按了按她手肘的纱布,“皮肉的疼能用药压,心里的疼也能熬过去,哪能说解脱二字?”
端妃望着帐顶的绣纹,无神地说道,“熬?我熬了这些年,从入王府时的满怀期许,到如今连疼都不敢放声哭,这样的日子,熬到什么时候是头?”她偏过头,目光落在卫临发白的指尖上,声音轻得像要飘走,“卫太医,你若有那样的药,便给我吧。我不想再等春天,也不想再守着这空荡荡的延庆殿了。”
吉祥扑通一声跪下,哭着拽住端妃的衣袖。“娘娘!您可不能这么说!等您伤好了,咱们还能在院里种新花,您别想不开啊!”
卫临喉结滚了滚,终是抬眼望向端妃。她眼底没了往日的清冷,只剩一片死寂的灰,看得他心头发颤。他蹲下身,与她平视,声音里藏着从未有过的急切,“娘娘,您忘了当初说过要好好活下去了吗?您若走了,那些等着您的人,那些您还没见的光景,怎么办?”
端妃的目光落在他泛红的眼尾,睫毛颤了颤,眼泪掉得更凶,“等着我的人?这宫里除了吉祥,还有谁会等我?梅花年年开,去年看是孤的,今年看还是孤的,等到来年,大抵还是一样。”她抬手按了按心口,闷疼混着伤痛,缠得她喘不过气,“我不想再耽误吉祥了,也不想再等了。这样的光景,见不见,也没什么要紧。”
卫临的指尖在身侧攥得发紧,指甲几乎嵌进掌心。端妃说不想等了时,声音轻得像断了线的风筝,却比任何重话都让他心口发沉。他往前凑了凑,膝头蹭过冰凉的青砖,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恳求,“娘娘,还有臣。”
这话一出,连吉祥的哭声都顿住了。端妃猛地抬眼,眼底的死寂被戳出点细碎的波澜,却又很快沉下去,只剩自嘲的笑。“卫太医是太医院的人,该守宫里的规矩,何苦把自己扯进来?我这延庆殿的冷,怕是会冻着你。”
“臣不怕冷。”卫临垂眸,目光落在她缠满纱布的手背上,那里还留着方才攥他衣袖的褶皱,“臣从在太医院调药时,就总往您这跑,不是因为差事,是……是知道您这儿的梅花开得早,想多来看看。”
他没敢说想多看您几眼,只把心思藏在看梅花的托词里。端妃望着他泛红的耳尖,忽然想起前几日雪后,她在廊下看梅,远远见他站在月洞门外,提着药箱却没进来,只静静站了半晌才走。原来那时他不是路过,是真的来“看梅花”的。
“梅花有什么好看的?”她声音轻了些,眼泪还在掉,却没了方才的死寂,“开得再早,落得也快,到头来还是空枝。”
“落了也能再开。”卫临伸手,只敢碰了碰她盖在腿上的绒毯边角,指尖的颤意藏不住,“就像日子,再难也能熬。臣会陪着您看今年的梅落,等明年的梅开,哪怕只有臣一个人陪着,也比您孤零零的好。”
吉祥抽噎着点头,拽着端妃的衣袖更紧了,“娘娘,太医都这么说了,您就再等等吧!等开春了,咱们把院里的土翻了,种您最爱的月季,好不好?”
端妃望着卫临眼底那点不肯退的急切,又看了看吉祥通红的眼眶,垂在身侧的手轻轻蜷了蜷。帐外的风还在刮,却好像没那么冷了。原来这空荡荡的延庆殿里,除了吉祥的牵挂,竟还有人把她的好好活着,藏在“看梅花”的托词里,悄悄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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