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的信。桑吉。”穿着低调而精致的刺绣白衬衫的男人推开了门,径直走进屋内,已将沾满雪的靴子踏干净,如同窗外的积雪不存在一般,“事实上,这是个……”
男人的声音顿了顿。
“你说。”那是个很年轻的身影,被称为桑吉的正坐在背对着门的华丽木椅上,完全被高高的椅背挡住身体。而他面对着已经铺好垫布,摆好甜点和水果的长桌,“把甜品分给孩子们吧,至少比干面包御寒,你应该记得,我不喜欢吃甜的。”
我不记得今天有安排招待客人的事。男人想,刚想开口,却被女仆抢先了一步。“是,大人。我这就照做。”
“你说。爵士。”对面的声音似乎很不愉快。或者说,更像是紧张。
“那么我直接说。很抱歉我带来了。坏消息。约翰的谈判很是成功,但之所以称之为坏消息,那便是因为招人讨厌的家伙又回来了。怀特———我是说另一个怀特。”
“爵士。我们的时间不多,尤里斯突然要来见我。”桑吉打断了对方的话,“过来坐下吧,我……不,没什么,你尽快说吧。”
”嘿!火钳子还在……哦,算了。”桑吉话音未落,女仆“啪”地合上了门。而屋内,爵士,我们的合伙人老朋友,已经在桑吉对侧的椅子坐下,桑吉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用指甲抠着桌上的木纹,嘟囔着,“我想以后它应该换成圆桌。”
“克劳狄斯基对这件事格外重视———我是说目前的代理领主克劳大人。事实上,那位叛徒根本没有被处死。
“所以他完美脱身咯。”桑吉几乎要趴下。
“事实上,约翰亲自审问了这个该死的叛徒。很抱歉。约翰大人饶恕了他后,他竟丢下夫人逃到王国的北边了。”他把“北方”两个字说得很重,刻意地顿了顿,好像期待着对方提问一样。
“北边?”
“请允许我提醒您,王宫的位置就在北方,当然,没有到’怀特‘那么北的地方。”爵士开了个生硬的玩笑。
“等等,你的意思是王宫———或者说附近有他的庇护所?”桑吉惊讶地说,“可是所有的消息都指向他要联合夫人刺杀拥护国王的领主啊?约翰大人本人也是这样说的!”
“我很高兴您终于开始感兴趣了。”爵士说,“可能是我们完全搞错了。到底是谁是那把’剑‘,谁是叛徒。”
沉默蔓延开来,只剩下壁炉里木头崩裂的噼啪声,火星飞溅,化作浓烟从新改建的砖头烟囱飞走,在风中散去。那是前一天桑吉拜托雇工们修的。
“这下我弄不清谁是受害者了。那么,回来又是怎么回事?”桑吉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
“克雷,还是什么的怀特,我们还是暂且称之为克雷,我无法将怀特这样的好人和克雷这样的人挂勾。毕竟,老话说得好,剑是人用的,但伤人的的确是剑———没有完美的受害者。当然,论记仇,是另一码事。”
“那件事到底我所不知道的有多少。”桑吉的话盖过了一阵几乎无法察觉的敲门声,然而桑吉本人奇迹般地听到了,刚说出几个字,后半的话便消失在了空气中,“因为当时我并不……”
对方,并没有听到,或者对另一件事更为关心,他的表情一下愣住了,然后嘴巴慢慢张开成一个扁圆的“o”形,轻轻地发出哦的声音,然后噤声。
“请原谅我,我忘了这件事您什么也不知道!”爵士,“刚才确实是我做错了,您那时候刚好不在城堡———我的老天,我竟然忘了。我这就告诉您。”
“恐怕来不及了。”桑吉打断了他。随后,敲门声再次响起,“长话短说,我们失去了银矿。”
桑吉刚起身便愣住了,缓缓点头。
“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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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脏已经跳到了喉咙眼,我不知道为什么,见到草药师让我如此紧张———或许是因为每次见他都伴随着大事的开端。
直到门打开。
不,来的不是他?
那是一个年龄与我相仿、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不对,不对?是学徒?他明明已经死了。
不,那只是赛琳说的!
皮靴无声地踩在地板上,被剑鞘清脆的铃铛声盖过,厚重的斗篷垂到膝盖的高度,手藏在衣服下。
“请把武器交给我。”爵士起身,上前,朝着眼前人伸出手,“我敢肯定那些仆人没好好尽职。”
对方解下斗篷,把藏在腰间的小刀递给了爵士,显然是将其当作了“仆人总管“一类的人。不过,这样理解也并不错。
我注意到厚重的斗篷下,他只穿了单衣。
我清了清嗓子。
“很久不见,我的朋友。愿你一切安好。”我顿了顿,用很慢的语气给予了我大脑足够想起来说什么的机会,说,“代我向老师问好。”
对方没有开口,微微点了点头。
风呼呼地吹了起来,“啪”地把门合上。
“我是代师父来的。”他说,“他目前居住在格兰德皮斯,对你的旅途收获感到很是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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