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薇握着玉瓶的手指微微收紧，莹白的清心丹在瓶中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她抬眼看向赵虎，目光清亮如洗，没有丝毫躲闪：“阁下说我用禁术，可有证据？空口白牙诬陷同门，按青云宗规，该当何罪？”
赵虎被她问得一噎，随即梗着脖子冷笑：“证据？你的丹炉从进场就没离过身，谁知道里面藏了什么猫腻？说不定藏着能净化药气的禁器！敢不敢让长老检查你的炉子？”
他这话看似有理，实则藏着阴狠的算计。外门弟子私藏禁器是大忌，可更重要的是，他笃定凌薇不敢让人细看——那炉子是她贴身之物，说不定沾着净灵之力的气息，只要长老探入灵力细查，总能察觉到异常，到时候哪怕查不出禁器，也能扣个“身怀异术、隐瞒不报”的罪名。
周围的弟子都屏住了呼吸，连裁判长老都皱起了眉。丹炉确实是炼丹的关键，若真藏了东西，这场比试的公平性便无从谈起。
凌薇却没有丝毫犹豫，将怀中的旧火炉捧起，坦然转向裁判：“弟子身正不怕影子斜，请长老查验。”
观赛区的王长老放下茶盏，缓步走下高台。他的脚步声很轻，青玉石地面却仿佛在微微震颤，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他移动。走到凌薇面前，他接过火炉，枯瘦的手指在锈迹斑斑的炉身上细细摩挲，从提梁到炉底，连缠绳的缝隙都没放过。
“这炉子用了有些年头了。”王长老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凡铁打造，没有刻任何灵纹法阵，提梁的麻绳是山下农户常用的青麻，磨损程度至少有三年。”
他翻转炉身，将炉口对着阳光，又探入一丝灵力细细探查。灵力在炉内游走一圈，除了感受到残留的药香和淡淡的凡火气息，再无其他异常——没有储物法阵的波动，没有禁器的阴邪之气，甚至连最低阶的聚灵阵纹路都没有。
“炉子是寻常凡铁，没什么异常。”王长老将火炉放回凌薇手中，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却让观赛区的刘长老和赵虎师徒脸色“唰”地白了。
赵虎急得涨红了脸，脱口而出：“不可能！那她的药气怎么会那么纯净？定是用了别的法子！”
刘长老也不肯罢休，他眼珠一转，又生一计，抚着胡须沉声道：“依老夫看，这丫头怕是天生异脉。寻常修士哪有这般纯净的净化之力？定是某种变异灵根！按宗门规矩，变异灵根需上报执法堂查验，以防是邪修转世！”
这话看似冠冕堂皇，实则更阴险。变异灵根虽罕见，却不算禁忌，可一旦被拉去执法堂“查验”，少不了要抽血验灵、探入识海，凌薇的净灵之体根本瞒不住。而净灵一脉与玄阴宗的旧怨，若被执法堂知晓，后果不堪设想。
凌薇的心猛地一沉，握着炉柄的手微微发颤。她能应对明面上的诬陷，却挡不住这种借“规矩”而行的阴招。
就在这时，一道清越的声音从赛场外传来，像清泉流过石涧，瞬间驱散了丹堂的凝重：“刘长老说笑了，净灵之力自古有之，《灵族考》有载，算不得变异灵根。”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楚风一袭白衣站在丹堂门口，阳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手中捧着一本泛黄的古籍，封面上“灵族考”三个篆字古朴苍劲——正是凌薇藏在柴房的那本残卷！
他缓步走进来，书页在手中轻轻翻动，停在某一页，声音朗朗：“《灵族考·卷三》有云：净灵氏后裔，指尖有光，能涤荡药尘，化腐朽为神奇。此乃天赋传承，非妖非邪，亦非变异灵根，当属上古灵脉之一。”
说着，他将古籍递给裁判长老：“长老可亲自查验。”
裁判接过古籍，只见书页边缘虽有残缺，那段记载却清晰可见，字迹与其他页的笔锋一致，绝非临时添补。他点点头，对刘长老道：“刘长老，古籍有载，看来是你多虑了。”
刘长老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一辈子钻研丹术，哪读过什么《灵族考》？此刻看着那泛黄的书页，只觉得上面的字像在嘲笑他的无知。赵虎更是张口结舌，原本准备好的一堆说辞全堵在了喉咙里。
观赛区的其他长老也纷纷点头：“原来是净灵氏后裔，难怪有这般本事。”“上古灵脉啊，真是失敬失敬。”
楚风将古籍收回，对凌薇微微颔首，转身便要离开。经过王长老身边时，两人目光短暂交汇，王长老眼中闪过一丝探究，楚风却神色如常，步履轻快地走出了丹堂。
凌薇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分明记得，《灵族考》里关于净灵氏的记载只有寥寥数语，根本没写得这么详细，那段“指尖有光”的描述，分明是楚风临时补上去的——他竟能模仿古籍的笔锋，连裁判长老都没看出破绽！
裁判长老轻咳一声，打破了丹堂的寂静：“既然丹炉无异常，古籍有记载，便按规矩判。凌薇，炼丹关第一，直接晋级斗法关！”
“是。”凌薇躬身应道，将旧火炉小心抱在怀里，掌心的温度仿佛能透过炉身传过来，让她慌乱的心渐渐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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