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老城区的晨雾还没散尽，青石板路沾着昨夜的露水，泛着淡淡的凉意。苏晴的临时医馆里，药炉上的砂锅正咕嘟作响，当归和黄芪的药香漫开，混着窗台上薄荷的清苦，成了清晨最妥帖的背景音。苏晓穿着苏晴的浅灰色睡衣，坐在诊桌旁的小凳上，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桌角的木纹 —— 那是昨天她不小心磕到的，此刻还留着浅浅的痕迹。
“姐姐，陈凡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呀？” 苏晓第第三次问起，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怯意。她怀里抱着那个装桂花糕的油纸包，昨天撒落的糕屑已经清理干净，却还是舍不得放下，像是抱着某种念想。
苏晴正蹲在药柜前整理药材，听到问话，手里的铜勺顿了顿，当归片落在油纸袋里，发出轻微的 “沙沙” 声。“他去跟楚月姐姐对接暗阁的消息了，很快就回来。” 她的声音很轻，刻意避开苏晓的目光，指尖却悄悄攥紧了药勺 —— 她知道妹妹想问的不是这个，是那个藏在心底的担忧。
果然，苏晓低下头，手指抠着油纸包的边缘，小声说：“那…… 陈凡哥哥还记得我画的书店素描吗？就是雨巷那幅，他说过会回江城继续开书店的。”
苏晴站起身，转身看向苏晓。小姑娘的眼睛红红的，显然昨晚没睡好，眼睫上还沾着未干的泪渍。苏晴想起林辰每次提到苏晓时的样子 —— 上次在江城雨巷，他拿着苏晓画的素描，笑着说 “这丫头画得比专业画师还传神”；在李家庄园密室，他中毒昏迷前，还攥着那幅藏在《诗经》里的素描，说 “等出去了，要让晓儿再画幅京都的日出”。
这些画面在脑海里闪过，苏晴却只能沉默着点头。她想说 “他当然记得”，想说 “他连素描的折痕都小心抚平”，可话到嘴边，却像被什么堵住了 —— 她想起叶清鸢在密室里为林辰挡石刺的模样，想起两人并肩研究地字匙残片时的默契，那些她从未有过的 “并肩作战”，像一根细刺，轻轻扎在心上。
“姐姐？” 苏晓见她不说话，声音更怯了。
苏晴猛地回神，慌忙转身去整理旁边的药箱，想掩饰眼底的慌乱。药箱里的玻璃瓶摞得很高，她伸手去拿最上面的解毒剂时，手肘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药瓶。“哗啦” 一声，一个装着黄连粉的玻璃瓶摔在地上，淡棕色的粉末撒了一地，在青石板上洇出一小片痕迹。
“哎呀！” 苏晴下意识蹲下身去捡，手指被碎玻璃划了道小口，渗出细小的血珠。她却像没察觉似的，慌乱地用纸巾擦拭地上的粉末，动作急促得有些狼狈 —— 这笨拙的掩饰，反而暴露了她的心神不宁。
苏晓也跑过来帮忙，看着姐姐指尖的血珠，小声说：“姐姐，你流血了，我去拿创可贴。”
“不用，没事。” 苏晴拉住她，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低头继续收拾碎玻璃，目光却落在药箱底层 —— 那里压着一件灰色的衬衫，是林辰昨天换下的，袖口还沾着暗红的血迹，是被毒针划伤时渗的。
苏晴的指尖轻轻抚过衬衫上的血迹，布料已经半干，血迹凝成了深色的斑块。她想起林辰昨天坐在病床上的样子，左臂缠着厚厚的纱布，却还笑着说 “这点伤不算什么”；想起他每次受伤，都强撑着不让人担心，连皱眉都藏着掖着；想起叶清鸢能第一时间冲上去为他挡伤害，而自己，只能在事后默默准备疗伤药，连靠近都显得小心翼翼。
指尖突然传来一阵刺痛，苏晴才发现自己攥紧了碎玻璃，伤口又渗出血来。她慌忙松开手，将碎玻璃拢进纸巾里，眼神复杂得像一团缠乱的线 —— 有对林辰安危的担心，有对叶清鸢的羡慕，还有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嫉妒。
“姐姐，你怎么了？” 苏晓拉着她的衣角，仰着头看她，“是不是我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苏晴蹲下身，将苏晓搂进怀里。小姑娘的头发还带着洗发水的清香，像极了江城雨巷的桂花香。“没有，” 苏晴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沙哑，“晓儿问得没错。陈凡哥哥不会忘的，他只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 他要找到地字匙，要打败噬龙组织，等这些事都做完了，他一定会回江城，会继续开那家书店，会让你帮他整理古籍。”
“真的吗？” 苏晓抬起头，眼里重新有了光，却还是带着一丝不确定，“可是…… 他昨天和叶姐姐靠得好近，我怕他喜欢叶姐姐，就不回江城了。”
苏晴的心像被什么揪了一下。她知道妹妹的担心不是多余的，林辰和叶清鸢之间的情愫，连巷里的张婶都看得出来。可她还是笑着点头，伸手擦去苏晓眼角的泪渍：“不会的。陈凡哥哥不是那种会忘本的人，江城有你，有张婶王叔，有那家书店，这些都是他心里最珍贵的东西，他不会丢下的。”
就在这时，医馆的门被轻轻推开，林辰走了进来。他穿着一件新换的黑色夹克，左臂的纱布从袖口露出来，手里拎着两个油纸包，里面飘出淡淡的糖炒栗子香。“晓儿，看我给你带什么了？” 林辰笑着扬了扬手里的纸包，“京都老字号的糖炒栗子，刚出锅的，还热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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