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对着陈渡和阿青,面向那恐怖的造物。
他从宽大的黑袍中,取出了那个木刻的、雕刻着“厄眼”的面具,缓缓戴在了脸上。
然后,他举起双手,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对小巧的、黑色的铜铃。他开始摇晃铜铃,铃声不再清脆,而是变得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古老而诡异的韵律,与脑海中那怨毒的嘶吼抗衡着。
随着他的铃声,那蔓延的血流速度明显减缓了一些,血池中央那纸人的动作也出现了瞬间的凝滞。
黑袍人一边摇铃,一边用那种含混不清的古怪语言,低声吟唱起来。他的声音透过面具,变得更加非人,仿佛在与那个由血水和怨念构成的怪物沟通,或者……命令?
陈渡和阿青震惊地看着这一幕。这个黑袍人,他到底是谁?他是在帮我们,还是在……进行某种他们无法理解的仪式?
黑袍人的吟唱声越来越高,铃声也越来越急促。血池翻滚着,纸人发出更加尖锐的、仿佛挣扎般的无声嘶吼。两股无形的力量在厂房内激烈碰撞,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牙酸的压力。
突然,黑袍人猛地停下摇铃,伸出一根枯瘦的手指,指向血池中央的纸人,发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音节!
纸人胸口的朱砂红芒猛地爆闪,随即迅速黯淡下去。那扭曲的形体开始剧烈颤抖,然后如同被戳破的气囊般,迅速干瘪、收缩,最终重新变回那个轻飘飘的、无面的纸人,落回血泊中,不再动弹。
与此同时,地面上那个巨大的“厄眼”图案停止了冒血,翻涌的血池也渐渐平息下来,只剩下满地的狼藉和浓郁不散的血腥气。
笼罩在门窗上的黑暗,如同潮水般退去,露出了外面微亮的天光。
黑袍人站在原地,背对着他们,微微喘息。他缓缓摘下面具,收入怀中,却没有转身。
陈渡扶着几近虚脱的阿青,看着那神秘黑袍人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无尽的疑问和劫后余生的恍惚。
“你……究竟是谁?”陈渡忍不住开口,声音嘶哑。
黑袍人沉默了片刻,然后用那干涩沙哑的声音,缓缓说了三个字:
“守墓人。”
说完,他不再停留,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穿过狼藉的厂房,从大门处消失不见,只留下陈渡和阿青,站在逐渐亮起的晨光中,面对着满地的血腥和一个更加深邃难解的谜团。
守墓人?为谁守墓?为这条河?还是为那些被献祭的亡魂?
染坊内的危机暂时解除,但笼罩在江淮府上空的厄眼阴云,却似乎更加沉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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