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这真好。”
“嗯。”
天黑时,他们在一处河滩靠岸。这里有个天然石洞,不深,但能过夜。
陈渡生起火,烤栗子吃。栗子烤熟了很香,小栓吃得满嘴黑。
“像不像在山上?”小栓问。
“像。”
其实不像。山上的夜更冷,风更大。但陈渡没说。
夜里,他听见狼嚎声,远远的,像孩子在哭。小栓睡得不安稳,往他怀里钻。
“哥,俺冷。”
“睡吧,天亮就不冷了。”
天亮了,雾很大。河面上白茫茫一片,几步外就看不见人。陈渡小心地撑船,生怕撞上暗礁。
雾散时,看见前方有个渔村。比老周那个村子小,只有十几户人家。有妇人在河边洗衣,孩子在岸边玩耍。
“哥,俺们能在这住下吗?”小栓眼巴巴地问。
陈渡摇摇头:“太近了。”
他们在下游找了个更隐蔽的河湾。这里有个废弃的水车房,木头都朽了,但还能挡雨。
“就这吧。”陈渡说。
水车房很破,四处漏风。但有个好处——站在二楼能看清河道的情况。陈渡在窗口设了个了望点,用树枝做了伪装。
小栓帮忙打扫,把干草铺在角落里。
“哥,这回能住多久?”
“住到不能住为止。”
下午,陈渡去林子里下了几个套索。傍晚去看时,套住只野兔。小栓高兴坏了,帮着剥皮清洗。
晚上,他们吃了烤兔肉。这是这些天来最丰盛的一餐。小栓啃着兔腿,嘴角都是油。
“哥,要是天天有肉吃就好了。”
“会的。”
夜里,陈渡坐在窗口守夜。月光很好,照得河面银亮亮的。对岸有灯火,是那个小渔村。能听见隐隐的狗吠声,还有母亲的呼唤——该是叫孩子回家睡觉。
这样的平静能持续多久?他不知道。
后半夜,他听见船声。不是一条,是好几条,正往这边来。他赶紧摇醒小栓:
“有人来了。”
他们迅速收拾东西,躲进水车房后的竹林。刚藏好,就看见几条船靠了岸。船上下来十几个人,都拿着兵器。
“搜!”为首那人下令。
那些人冲进水车房,翻找的声音在静夜里格外清晰。小栓紧紧抓住陈渡的手,手心都是汗。
“头儿,没人。”
“火还温着,刚走不远。”
“追!”
脚步声往竹林来了。陈渡拉着小栓往深处躲。竹子很密,黑暗中更难走。小栓被竹根绊了一跤,忍住没叫出声。
追兵越来越近,火把的光在竹影间晃动。
“在那边!”有人喊。
陈渡知道躲不过了。他把小栓推进一个土坑:“在这等着,别出声。”
然后他往另一个方向跑,故意弄出很大声响。
“在那边!追!”
脚步声往他这边来了。陈渡拼命跑,竹枝抽在脸上生疼。他能听见身后的追赶声,越来越近。
前面是条河,很宽,水流很急。没有退路了。
他回头看了眼竹林,小栓藏身的方向,然后纵身跳进河里。
河水很冷,冲得他睁不开眼。他拼命往对岸游,能听见岸上的叫喊声:
“放箭!”
箭矢嗖嗖地射进水里。有一支擦过他的肩膀,火辣辣地疼。但他不敢停,拼命划水。
快到对岸时,力气耗尽了。他感觉自己在往下沉,河水往口鼻里灌。
就在这时,一双手把他拉上了岸。
“快走!”是个女子的声音。
他抬头,看见阿青焦急的脸。
“小栓呢?”
“在竹林里。”
阿青吹了声口哨。不一会儿,几个黑影从对岸的竹林里钻出来,中间护着小栓。
“走!”阿青拉起他。
他们钻进一条山道,七拐八绕,来到一处山洞。洞口很隐蔽,被藤蔓遮着。
进了洞,小栓扑过来:“哥!”
“没事了。”陈渡搂住他,这才发现自己浑身都在抖。
阿青点亮油灯。洞里很干净,有床铺,有灶台,像有人常住。
“这是哪?”陈渡问。
“安全屋。”阿青说,“你们在这歇几天。”
她拿出干衣服给他们换,又熬了姜汤。小栓喝了姜汤,脸色才好些。
“阿青姐姐,你怎么找到我们的?”小栓问。
阿青笑了笑:“一直跟着你们呢。”
陈渡这才明白,这一路上,阿青都在暗中保护他们。
“那些是什么人?”他问。
“袁首辅的爪牙。”阿青说,“你们在江南的消息走漏了。”
洞里很安静,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油灯的光跳动着,在洞壁上投下晃动的影子。
“睡吧。”阿青说,“明天再说。”
她吹熄了灯。黑暗中,陈渡搂着小栓,听着洞外的风声。
这一夜,他睡得格外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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