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顶楼的白光散尽时，林栀怀里的婴儿突然打了个喷嚏。她连忙用袖口轻轻擦去婴儿鼻尖的奶渍，抬头时正看见秦屿和吴薇站在楼梯口，两人的表情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秦屿的笔记本还摊在胸前，吴薇的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着未发送的消息。
早上好。林栀冲他们笑了笑，怀里的婴儿突然伸出小手，精准地抓住了她的食指。那小手的温度比常人低些，却软得像团云。
秦屿这才发现，林栀的卫衣下摆沾着星星点点的血渍——不是婴儿的，是从她自己手腕渗出来的。他想起昨夜仓库里那道刺目的白光，想起林栀说我才是被封印的那个时，瞳孔里翻涌的幽蓝。
你受伤了？他下意识上前一步。
林栀低头看了眼手腕，血渍已经凝固成暗褐色。她漫不经心地用指甲刮了刮，伤口立刻愈合，只留下一道淡粉色的疤痕：老伤了。
吴薇注意到她的动作，想起昨夜在实验室，林栀打开硬盘时，指尖也曾渗出过同样的血。她突然意识到，林栀的或许根本不是休息——那些被她藏在枕头下的《天工开物》、抽屉最深处的《民国江州志》，还有她总在凌晨去的古籍区，都是她维持某种平衡的方式。
我们要去食堂吗？林栀低头逗弄婴儿，我饿了。
秦屿和吴薇对视一眼，默默跟在她身后。清晨的图书馆走廊飘着消毒水味，林栀的拖鞋踩在地砖上，发出极轻的声。路过公告栏时，吴薇瞥见一张新的寻物启事：本人遗失民国二十三年版《天工开物》一册，夹层有血书，知情者请联系图书馆张老师。酬谢：一万元。
这是......她指着启事。
林栀的脚步顿住。她伸手摸了摸启事边缘，指尖传来细微的刺痛——启事的纸张里，藏着一张极薄的绢帛，正是她在仓库里见过的星图残片。
是他们。她轻声说，研究组的人在找我妈妈留下的线索。
秦屿的手机突然震动，是技术组发来的消息：【秦队，图书馆监控拍到可疑人员。凌晨三点，有人进入特藏室，携带疑似信号干扰器。】
干扰器？吴薇皱眉，他们要做什么？
掩盖星轨波动。林栀接过手机，看了眼照片，研究组怕星轨归位的消息泄露，所以用干扰器屏蔽了特藏室的信号。
她将手机还给秦屿，怀里的婴儿突然笑了。这次，吴薇清楚地看见，婴儿的瞳孔里泛着和林栀一样的幽蓝色，像两颗坠入人间的星子。
她......吴薇刚开口，婴儿突然打了个哈欠，小脑袋往林栀怀里蹭了蹭，睡了。
林栀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低声说：晚安，小月亮。
食堂三楼的靠窗位置，阳光透过玻璃洒在桌布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栀将婴儿放在儿童椅里，自己则靠在椅背上，盯着碗里的白粥发呆。
要加鸡蛋吗？吴薇端着餐盘过来，我帮你打。
不用。林栀摇头，我现在吃不下。
秦屿坐在她对面，将笔记本推到她面前：这是我整理的研究组近三年行动轨迹。他们在全国七个城市的图书馆设点，专门收集民国时期的古籍，尤其是和星象、历法相关的。
林栀翻开笔记本，第一页是江州大学的档案：1993年7月15日，图书馆古籍区发生火灾，烧毁《天工开物》真迹三册......她指尖顿住，这是假的。
我们知道。秦屿说，真正的《天工开物》被你妈妈藏在夹层里，他们烧的是仿制品。但火灾报告里提到，有目击者看见穿蓝布衫的女孩抱着书跑出来，后来......
后来她被带走了。林栀接过话，研究组的人。他们把我妈妈关在特藏室，逼她交出星轨图。
吴薇想起仓库里那十七本《天工开物》，每本书的夹层都有血书。她突然问：所以你妈妈用十七本书的星图，加上《天工开物》里的咒语，把你封印在......
在时间里。林栀打断她，我用《天工开物》做容器，用自己的血做引，把星轨周期封存在书里。这样，即使研究组毁了真迹，星轨图还在。
她伸手抚过婴儿的睡脸，轻声说：而我在书里沉睡，等星轨归位的那天，再把她放出来。
秦屿突然想起什么，翻开笔记本的最后一页：三天前，研究组的人去了城南的老监狱。那里是1993年关押政治犯的地方，你妈妈......
她被关在那里。林栀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他们每天给她注射药物，让她忘记星轨的事。但我妈妈太聪明了，她在墙上刻星图，用指甲在床板上画符文。研究组的人发现后，把她转移到了特藏室......
她的话音未落，婴儿突然哭了起来。林栀连忙抱起她，轻声哄着：小月亮乖，不哭不哭......
哭声中，林栀的瞳孔泛起幽蓝色。她低头看向婴儿，发现孩子的左手腕上，有一个淡粉色的胎记——和自己手腕上的疤痕形状一模一样。
这是......她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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