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台上的那个吻，短暂却如同烙印，深深镌刻在彼此的感知里。额头上残留的、他唇瓣微凉的触感和那份珍而重之的力度，让林夕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一直处于一种微醺般的恍惚状态。周遭衣香鬓影的喧嚣、水晶灯折射的浮华，都仿佛隔着一层毛玻璃，变得模糊而不真切。唯有身边陆辰希坚实的手臂，和他掌心传来的稳定温度，是她唯一清晰感知到的真实。
陆辰希似乎也无意再在宴会厅内多作停留。他揽着林夕，以一种不容置疑却又不失礼的姿态，与几位必要的长辈简短致意后，便带着她悄然离场。
坐进车里，隔绝了外界的纷扰，密闭的空间内只剩下彼此清浅的呼吸和车载香氛那熟悉的雪松气息。陆辰希没有立刻发动引擎，他只是侧过头，在车内昏暗的光线下，静静凝视着林夕。车窗外的流光偶尔掠过，在他深邃的眼底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累不累？”他低声问，打破了沉默，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仿佛还浸染着露台上那个吻的余温。
林夕摇摇头，迎上他的目光，唇边漾开一个清浅而真实的笑容：“不累。”顿了顿，她又轻声补充，“其实……比想象中要好。”至少，有他在身边，所有的审视和不善都变得可以承受，甚至那个来自秦瑶的挑衅，也成了他们彼此支撑的见证。
陆辰希深深地看着她，没有错过她眼中那份全然的信任与毫无阴霾的明亮。他伸出手，越过中控台，轻轻握住了她放在膝上的手，指尖与她交缠。
“对不起，”他忽然说，语气低沉而认真，“让你面对这些。”
他指的是秦瑶的刁难，指的是这个与他日常格格不入的、充斥着算计与衡量的世界。
林夕反手握住他的手指，用力捏了捏：“不要道歉。我说过的，我们是并肩的。”她的眼神坚定，“你的世界，好的，不好的，我都愿意去了解和面对。只要……”她顿了顿，声音轻柔下来，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牵着我的手，不放开。”
车厢内陷入一片温暖的寂静。陆辰希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握着她的手收紧，力道大得几乎让她感到微疼，但那疼痛里，充满了某种失而复得般的、沉重而滚烫的情绪。
“不会。”他斩钉截铁地回答，两个字，如同誓言，在静谧的车厢内掷地有声，“永远不会。”
他俯身过来，这一次，吻落在了她的唇上。
不同于露台上那个克制而珍重的额间吻，这个吻带着更深沉、更急切的情感，像是急于确认，又像是压抑已久的情感终于寻到了宣泄的出口。他的气息铺天盖地地将她笼罩，唇瓣带着微凉，辗转间却迅速变得灼热。林夕先是微微一僵，随即闭上眼，生涩而勇敢地回应着他。这是一个剥离了所有外界干扰、只属于他们彼此的、真正意义上的吻。带着酒会残存的香槟气息，带着彼此身上熟悉的味道，更带着一种将对方彻底纳入自己生命轨迹的决绝。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退开，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呼吸有些紊乱，灼热地拂在她的鼻尖。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在这极近的距离里，感受着彼此剧烈的心跳和交融的呼吸。
“回家？”他哑声问，指的是回学校。
“嗯。”林夕脸颊绯红，声如蚊蚋。
车子平稳地驶入夜色。回到熟悉的校园，停在她宿舍楼下时，已是夜深人静。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陆辰希下车，绕到她这边，为她拉开车门。
林夕抱着那只他坚持让她带回来的、装着换下来的高跟鞋和手拿包的纸袋，站在他面前，夜风吹动她的发丝和裙摆。
“上去吧，早点休息。”他看着她，眼神在路灯下温柔得不可思议。
“你也是。”林夕点点头，脚步却没有立刻移动。她看着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从酒会上就隐约盘旋在心头的问题，“今天……你父亲那边，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她记得那个助理电话里“注意影响”的提醒，也记得陆正渊那张不怒自威、在财经杂志上常见的面孔。
陆辰希的神色几不可察地凝滞了一瞬，随即恢复了平静。他抬手，将她被风吹乱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动作轻柔。
“不用担心。”他的语气很淡，却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笃定，“我能处理。”
他没有详细解释他会如何“处理”，但林夕从他沉稳的目光中，读到了令人安心的力量。她知道，他不是那种会被轻易摆布的人，无论是学业、代码，还是家族的压力。他只是选择了用他自己的方式去应对。
“好。”她不再多问，选择相信他。
“周末，”他忽然又说，像是早已规划好，“我带你去个地方。”
“嗯？”林夕抬眼，带着询问。
“我平时一个人待着的地方。”他解释，语气里带着一丝分享秘密般的意味，“不在学校，也不在家。”
林夕的心轻轻一动。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提出，要带她进入他更私人的、不为人知的领域。她用力点头，眼中满是期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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