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歪那事儿过去没几天,像块石头投进了靠山屯这潭水里,表面上涟漪散了,可底下那股劲儿还在。赵卫国心里清楚,光立规矩、抓反面典型还不够。收购点要长远,货源质量是根儿。这根儿,得扎在大多数实诚村民的手艺和眼力见儿上。
这天后半晌,日头偏西,院子里帮工的刘婶儿她们刚领了工钱,欢欢喜喜地走了。赵卫国没急着收拾,搬了个马扎坐在屋檐下,看着晾了一天的各色山货出神。
张小梅端了碗晾凉的白开水过来,轻轻放在他旁边的小凳上:“累了吧?喝口水。”
“不累。”赵卫国回过神,端起碗喝了一口,水是井里刚打上来的,带着股清冽的甜味儿。他看着张小梅被晒得微微发红的脸颊,还有那双因为连日分拣山货而有些粗糙但依旧灵巧的手,心里软了一下,嘴上却说:“小梅,这两天辛苦你了。记账、看质量,还得照应帮工的人。”
张小梅脸一红,低下头:“不辛苦,应该的。就是……”她犹豫了一下,抬眼看了看院子里那些晾晒的货,“就是觉着,收上来的东西,好赖差得有点多。像今儿个李大爷送来的刺五加芽,大半都老了,杆子发硬,按规矩只能给三等价。还有前儿个,好几家送来的榛蘑,混了不少不能吃的‘狗尿苔’(毒蘑菇),得一点点挑出来,费老劲了。俺怕……时间长了,大家伙儿觉得咱挑拣得太严,心里有疙瘩。”
这话说到赵卫国心坎里了。他点点头:“你想得周全。光咱知道啥是好货不行,得让大伙儿都明白。知道啥样的能卖上好价钱,他们才乐意往好了弄,咱收着也省心。”
“那……咋整?”张小梅问。
赵卫国放下碗,目光投向远处雾蒙蒙的山峦轮廓:“开个‘识货’会。把常往咱这儿送货的,还有屯里那些有空上山的老少爷们、婶子大娘,都招呼来,就在咱院里,我给他们叨咕叨咕。”
“能行吗?人家……能乐意听?”张小梅有点担心。这年头,手艺、见识那都是吃饭的本钱,谁肯轻易往外传?
“试试呗。”赵卫国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土,“咱不藏私,把认好货、采好货的门道亮出来,大家伙儿都能多挣钱,是好事。再说了,咱这收购点要真想做大,不能光指着咱一家人满山转悠,得让满屯子的人都变成咱的‘眼睛’和‘手’。”
说干就干。第二天,赵卫国让李铁柱和王猛分头去屯里和附近几个屯子递话:后半晌,赵家院里,赵卫国摆弄点山货样品,跟大家伙儿唠唠咋样能多卖钱。
话传出去,反响不一。有觉得新鲜的,想听听赵卫国这后生能有啥高见;有持怀疑态度的,觉得这小子是不是挣了点钱,开始“得瑟”了;也有纯粹来看热闹的。
后半晌三点来钟,赵家院子里陆陆续续来了二三十号人,男女老少都有。院里摆了几张从学校借来的旧课桌,上面铺着干净的麻袋片。赵卫国已经提前准备好了“教具”。
他先拎起一捆晒得半干的蕨菜,举高了让大家看:“各位叔伯婶子,咱们先看这蕨菜。咋样算好货?瞅瞅这把,”他抽出一根,那蕨菜通体紫褐色,杆子挺实,顶上的“拳头”还没完全舒展开,卷曲着,带着嫩毛,“这叫‘龙须菜’,最嫩的时候采的,晒干了颜色正,泡开了也脆生。能卖一等价。”
他又拿起另一把,颜色发黑,杆子细软,“拳头”已经散开成了叶子:“这把就老了,采晚了,嚼着发柴,晒干了也卖不上价,顶多三等。”
底下有人嘀咕:“这谁不知道,嫩的比老的好呗。”
赵卫国也不恼,接着说:“那咋看它嫩不嫩?不光看个头。得掐一下杆子根部,脆,能掐出水儿;再看顶上的卷曲度,越紧越嫩。还有,采的时候,别连根薅,用指甲掐断,留点根明年还能发。”
这话实在,不少常采山菜的妇女都点头。
接着是刺五加芽。赵卫国摆出三堆:一堆芽苞紧实,紫红透亮;一堆芽苞稍松,颜色发绿;还有一堆已经展开了两三片小叶。“头茬‘顶心儿’最金贵,味儿足,药性也好;二茬的次之;开了叶的,就只能当野菜卖了,价差着一半呢。”他掰开一个“顶心儿”,露出里面嫩黄的芯,“采的时候,就挑这样的,别可着一棵树祸害,留点‘娘芽’。”
蘑菇是重头戏。桌上摆了好几种干蘑菇样品:榛蘑、元蘑、黄蘑,还有两朵品相极好的猴头菇——这是赵卫国自己前年偶然得的,一直留着没卖。
“蘑菇学问大。”赵卫国指着榛蘑,“咱常采的榛蘑,得看伞盖,肉厚、没虫眼、没破损,菌褶颜色匀称。这种,”他拿起一朵伞盖残缺、边缘发黑的,“要么是老了,要么是让虫子啃了,或者晾晒的时候捂了,不值钱。”
他又拿起元蘑和黄蘑讲了区别。然后,小心地托起那两朵毛茸茸、乳白色的猴头菇,人群里立刻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叹。这玩意儿稀罕,不少年轻人都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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