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森的脸色变幻了几下,最终还是强撑着面子,缓缓收回了酒杯。他轻哼一声,像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我们会看到的。我会在明天的报告会上,让全世界看到,什么才是真正的科学,什么才是不可撼动的成果。”
说完,他不再看苏晚晴,转身便走,背影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狼狈。
从安德森走过来的那一刻起,陆长风就站在苏晚晴身后一步远的位置。他双手背在身后,姿势看似放松,但整个人的重心却微微前倾,肌肉绷紧,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那双在战场上淬炼出的、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死死地锁着安德森,周身散发出的无形气压,让几个想要靠近看热闹的人都不自觉地退开了几步。
只要安德森有任何一丝过界的举动,陆长风毫不怀疑自己能在零点一秒内,捏碎他那只端着酒杯的手。
一个来自中立国、德高望重的老牌科学家见状,连忙走上前来打圆场,举杯邀请华国代表团的团长讨论起天气。宴会厅的音乐重新变得悠扬,人们又恢复了交谈,仿佛刚才的插曲从未发生。
但苏晚晴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
安德森的挑衅,已经成功地将一根名为“质疑”的毒刺,植入了在场许多人的心里。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投射过来的目光中,少了几分纯粹的好奇,多了几分探究,甚至还有几道毫不掩饰的敌意。
真正的战斗,从此刻,才刚刚开始。
晚宴结束时,人流缓缓散去。陆长风不动声色地跟在苏晚晴身边,深邃的目光却如同一部最高精度的雷达,将晚宴上所有主动或被动接近过苏晚晴的人员,尤其是那些在安德森挑衅后,眼神有异的几位,其相貌、衣着、胸牌上的国籍与机构,全都分毫不差地记在了脑海里。
回到酒店那间能俯瞰日内瓦夜景的套房,苏晚晴脱下高跟鞋,走到窗边。
“安德森的傲慢,不仅仅是源于偏见。”她看着窗外璀璨的灯火,轻声说道,像是在对陆长风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更是源于对他自身技术的绝对自信。他相信他的‘创生一号’,是划时代的产品,所以他有底气去质疑和打压任何一个可能威胁到他的潜在对手。”
陆长风走到她身后,为她披上一件薄毯,将她圈在怀里。他身上清冽干净的气息,瞬间驱散了晚宴上沾染的浮华与烦闷。
“自信是好事,”他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但建立在虚假基础上的自信,就像沙滩上盖起来的城堡,看起来再漂亮,也只需要一击,就能让它彻底粉碎。”
苏晚晴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心中因那场交锋而泛起的涟漪,渐渐平复。她转过身,仰头看着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眼中重新燃起了冷静而锐利的光芒。
“你说得对。所以,我们明天要做的,就是成为那个推倒城堡的人。”
两人没有再多说,而是走到书桌前,摊开了明天报告会的演讲稿和数据资料。灯光下,两人凑在一起,低声讨论着。
“这里,关于耐寒性的数据对比,可以再强化一下,安德森的营养剂在低温环境下效果会大打折扣,这是他们的另一个弱点。”
“还有这里,关于土壤成分的长期追踪报告,必须作为压轴证据。逻辑链要清晰,从我们的种子如何改善土质,到他的营养剂如何破坏土质,形成强烈的正面对比。”
夜色渐深,莱芒湖的水面倒映着满天星辰。房间里,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和两人专注而默契的低语。他们正在为即将到来的战争,打磨着最锋利的武器,确保每一个环节都无懈可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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