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个字,像带着电流,从薄靳寒的喉咙里滚出来,顺着空气,精准地击中了苏晚的耳膜。
苏晚的心跳,刚刚因为那句“清算”而鼓噪起来的战意,此刻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猛地漏跳了一拍。
她甚至能感觉到,刚刚被他指尖触碰过的耳廓,那片小小的皮肤,正以一种燎原之势,疯狂燃烧起来,热度直冲头顶。
身体的僵硬还没完全消退,她下意识地想后退,却发现自己的脚像被钉在了原地。
薄靳寒已经收回了手,姿态恢复了一贯的从容矜贵。他双手随意地插进西裤口袋,身形挺拔如松,站在那片流光溢彩的星河背景板前,整个人就像一尊用最顶级的墨玉精心雕琢而成的神只。
只是那双深邃的眼,依旧牢牢地锁着她,里面的情绪太过复杂,有欣赏,有探究,还有一种苏晚看不懂,却让她心慌意乱的灼热。
“怎么了?”他看她半天不说话,只是脸颊越来越红,不由得挑了挑眉,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 觉的戏谑,“被自己的新使命感动到了?”
苏晚:“……”
这人破坏气氛的本事,真是一绝。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那种奇怪的、酥麻的氛围里挣脱出来,重新将注意力放回正事上。
可就在她凝神的那一刻,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如同温润的泉水,缓缓流淌过她的四肢百骸,浸润着她每一寸干涸的神经末梢。
那是一种……圆满。
一种长久以来被撕裂的灵魂,终于被黏合归位的完整感。
自从记事起,她的精神世界就始终处于一种紧绷的、濒临断裂的状态。就像一根被拉到极致的琴弦,时刻都在承受着巨大的张力,不定时地就会爆发出撕心裂肺的疼痛。
她一直以为那是某种精神疾病的后遗症。
直到此刻,当“奇点”回归“摇篮”,当她作为“守护者”的身份被唤醒,她才明白,那不是病,而是她的灵魂在呼唤着自己缺失的部分。
现在,那根紧绷了二十多年的琴弦,终于松弛了下来。
盘踞在脑海深处的尖锐痛楚,如同退潮般悄然远去。整个世界在她的感知里,都变得无比清晰、和谐。
“我感觉……”苏晚闭上眼,仔细体会着这种新生的宁静,“……很好。”
前所未有的好。
身体是轻盈的,精神是饱满的,就连呼吸都带着一种通透的舒畅。
“‘摇篮’的能量场,正在趋于稳定。”苏晚睁开眼,眼底不再是冰冷的数据流,而是映着脚下璀璨光带的、灵动的星芒,“虽然只是暂时的,但已经足够了。”
她能感觉到,地球上那些因为能量紊乱而产生的细微异常,比如某些地区反常的气候波动,某些板块边缘不稳定的地质活动,都在这一刻,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温柔地抚平。
世界,获得了一段宝贵的喘息之机。
“其他核心呢?”薄靳寒迅速抓住了重点。他的思维永远那么敏锐,总能在一堆复杂信息里,精准地定位到最关键的节点。
“我能感觉到它们的存在。”苏晚抬起手,仿佛能触摸到遥远空间里的能量脉络,“很微弱,像是在沉睡。一个在欧洲大陆的腹地,一个在南美洲的雨林深处,一个漂浮在太平洋的某个坐标点,还有一个……在非洲的沙漠之下。”
她每说出一个方位,薄靳寒的眉头就拧紧一分。
这些地方,跨越了全球,每一个都环境复杂,堪称绝境。
“它们目前处于惰性状态,下一次活跃,至少还需要一段时间。”苏晚补充道,“这是我们的机会。我们必须在‘基金会’之前,把它们全部找回来。”
“嗯。”薄靳寒沉声应道。
他没有问要多久,也没有问具体怎么找。这些技术性的问题,都不是此刻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他们有了明确的目标,和争取来的时间。
他看着苏晚,看着她因为谈及正事而重新变得专注、锐利的眼神,心中那份因她刚才差点“神格化”而升起的后怕,才算真正落回实处。
这个会脸红、会紧张、会因为一个触碰而僵住身体,也会为了目标而燃烧起斗志的苏晚,才是他熟悉的,也是他……想要的。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出去。”薄靳寒说着,朝平台边缘的一个方向示意。
苏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那里的光纹与其他地方不同,形成了一个相对独立的、类似传送阵的图案。
她点点头,不再犹豫,率先迈步走了过去。
薄靳寒紧随其后,在她踏上传送阵的瞬间,他几乎是本能地伸出手,虚虚地护在她身后,以防任何可能的意外。
苏晚的身体又是一僵。
她能感觉到,他的手掌并没有碰到自己,但那掌心传来的灼人热度,却仿佛穿透了薄薄的衣料,烙印在她的后背上。
嗡——
一阵轻微的震动,脚下的光芒骤然亮起,将两人完全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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