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
当陆渊的声音再次响起时，他们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景象，让韩清和王胖子都忘记了呼吸。
前方那堵本应是金属和岩石混合的墙壁，此刻，竟然变得半透明。
墙的另一边，就是那个巨大的洞厅。
他们能清晰地看到，赵千讯的队伍正被无穷无尽的阴影所包围，各种武器的光芒疯狂闪烁，却只是在徒劳地攻击着那些不断重生、没有实体的幻影。
那堵半透明的墙壁，正在随着那巨大的心跳，“呼吸”。
每一次“吸气”，墙壁就变得凝实，接近实体。
每一次“呼气”，墙壁就变得虚幻，几近透明。
陆渊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当墙壁的“呼吸”变换到最虚幻的那个瞬间。
他动了。
他迈步，像穿过一层水幕一样，毫无阻碍地，穿过了那堵墙。
韩清、雷动、王胖子紧跟在他身后。
他们紧贴着墙壁，在墙体“呼吸”变换的间隙中，悄无声息地穿行而过，进入了那个正在进行着激烈战斗的洞厅。
而洞厅里正在与幻影苦战的赵千讯小队，对此一无所知。
赵千讯的额头，第一次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报告！能源储备下降至百分之七十！”
“备用弹药消耗百分之三十！”
他的大脑疯狂运转。不对劲，一切都不对劲。
就在这时，一枚被他释放出去，用于采集空间参数的纳米机器人，终于传回了最后的数据。
【警告：检测到空间参数高频扰动。当前区域物理规则不稳定。】
赵千讯的身体僵住了。
不是物理攻击，不是能量干扰。
是幻术。一个巨大到足以覆盖整个洞厅，甚至能骗过“天机”超算的幻术法阵。
他的完美地图，他的最优路径，他那由亿万数据构筑的海洋，在这一刻，都变成了一碗灌给他喝的迷魂汤。
所有的数据，从一开始，就是被污染的。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从他身后传来。
一名技术队员突然调转枪口，对着自己的队友疯狂扫射。
“你为什么背叛我！为什么！”他双目赤红，嘶吼着，看到的显然不是自己的队友，而是某种深刻在他记忆里的梦魇。
赵千讯反应极快。
他一个箭步上前，右手装甲弹出一根电击针，精准地点在那名队员的后颈。
“滋——”
那名队员身体一软，瘫倒在地。
团队的士气，在这一刻，跌至冰点。
赵千讯环顾四周，那些依旧在悍不畏死地涌上来的阴影怪物，在他眼中，变得无比讽刺。
他终于明白。
他们一直在攻击的，只是幻术的“投影”。
真正的敌人，是制造这一切的“放映员”。
可是，那个“放映员”在哪？
他的探测器，他的纳米机器人，他的一切高科技造物，在这一片被扭曲的空间里，都成了睁眼瞎。
洞厅的另一侧，阴影之中。
陆渊的队伍，已经悄无声息地穿过了整个混乱的战场，来到了通往下一层的、真正的入口。
身后，爆炸声和嘶吼声依旧在继续。
雷动回头看了一眼，还在那片混乱中苦苦支撑的“友军”，低声问了一句。
“我们……不管他们吗？”
陆渊的脚步没有停。
“他们太吵了。”
他的声音，在黑暗的通道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会把鱼吓跑的。”
与此同时。
“警告！三号、七号、九号外骨骼装甲能源低于百分之三十！建议关闭非必要武器系统！”
“护盾发生器功率已降至百分之五十！”
“生命维持系统正在消耗备用能源！”
刺耳的警报声，在赵千讯的通讯频道内此起彼伏，像一群濒死的乌鸦，在撕扯着他最后的理智。
“关闭所有攻击模块。”赵千讯下达了命令，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保持基础护盾和维生系统，全员收缩防御！”
指令被忠实地执行了。
一瞬间，洞厅内交织的能量光束和弹链骤然熄灭。他们的队伍，从一支顶尖的猎杀小队，变成了一群被狼群包围、龟缩在篝火旁的困兽。
阴影畸变体们没有趁机涌上，它们只是在远处徘徊，扭曲，重生，用那种无声的姿态，进行着最恶毒的嘲讽。
赵千讯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他脑海中那块由国策局最顶尖技术植入的、价值足以买下一座小城市的生物辅助处理器，第一次发出了过载的蜂鸣。
【逻辑悖论：无穷序列。】
【信息污染：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建议：中断计算，重启认知模块。】
重启？
赵千讯的身体僵硬了。
他引以为傲的、能够瞬间处理万亿级数据的计算能力，在这一片无穷无尽的虚假信息和逻辑悖论面前，第一次感觉到了……疲惫。
那不是物理上的疲劳，而是一种源自存在本身的崩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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