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当第一缕曦光穿透薄雾,越恒一行人便已抵达城郊那片干渴的土地。新造的水龙车被稳稳安置在湖畔,像一头静默的巨兽,等待着唤醒大地的使命。
谢绯衣几乎是一路小跑着跟在越恒身侧,平日里那份沉静从容被一种近乎雀跃的期待取代。她眼眸亮得惊人,紧紧盯着那架凝聚了众人心血的水龙车。
“殿下,让我看看,我一定要亲眼看看。”她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是紧张,更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越恒垂眸看她,被她眼中纯粹的光彩所触动,唇角微扬,温声道:“好,我们一同看。”
他示意了一下,两名早已等候在旁的壮实农户深吸一口气,带着庄重的神色,稳稳踩上了水龙车的踏板。
起初是熟悉的、令人心悬的“嘎吱”声,谢绯衣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双手在身侧悄然握紧。越恒的目光也专注地落在水车的关键部位。
然而,仅仅是几下轻微的磨合声后,齿轮与链条的咬合便变得顺畅起来。巨大的轮叶开始匀速转动,带起湖面的清波。紧接着,那巧妙设计的刮板次第没入水中,又带着满兜的湖水,沿着蜿蜒攀升的水槽,被稳稳提起!
哗——啦——!
清澈的湖水被提升至最高点,然后挣脱了束缚,欢腾地、沛然莫之能御地倾泻而下,如同一道小型瀑布,冲入下方早已干涸开裂的引水渠中。
“水!有水了!”岸上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
刹那间,欢呼声四起。等候在田埂边的农人们更是激动得难以自持,他们顺着水渠奔跑,看着那救命的水流汩汩涌入龟裂的稻田,滋润着萎蔫的秧苗。许多人眼眶发红,甚至有人直接跪倒在田埂上,对着苍天和水车的方向叩拜。
谢绯衣怔怔地站在原地。
她听着那哗啦啦的水声,觉得这简直是世间最美妙的乐章。她看着阳光下飞溅的水珠折射出七彩的光芒,看着原本死气沉沉的土地因水流的浸润而仿佛重新获得了呼吸,看着那些农人脸上洋溢着的、近乎虔诚的喜悦与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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