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恒在一旁听着,立刻吩咐:“去库房寻上好的枣木来。铁匠那边,也调两人过来听用。”
然而,第一次组装起来的试验品,依旧不尽如人意。当两名壮劳力踩上踏板时,水车发出“嘎吱嘎吱”令人牙酸的呻吟,链条卡顿,提起的水寥寥无几,那关键的轴承处更是摩擦得厉害,眼看就要冒烟。
工院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凝滞。李师傅抹了把汗,面带愧色。一些工匠也开始窃窃私语,怀疑这东西是否真的能成。
越恒眉头深锁,却并未出言责备,只是将目光投向谢绯衣。
谢绯衣并未气馁,她蹲在水车旁,不顾油污,仔细查看着每一个卡顿的环节,手指轻轻划过那些制作精巧的木质叶片和链条。阳光透过工院的窗棂,照在她沁出细汗的鼻尖和专注无比的眼眸上。
“我想……问题可能出在这里。”她忽然抬头,眼中重新燃起亮光,“刮板与水槽的贴合度不够,漏气导致提水无力。还有,轴承的润滑恐怕需要更耐水的动物油脂,并且要在结构上做一个储油的凹槽,才能持续润滑。”
她拿起一根木炭,直接在地上画起了修改的草图。越恒也蹲下身来,与她一同商讨。一个提出构想,一个补充细节;一个源自另一个世界的知识,一个具备对这个世界的深刻理解。两人头几乎凑在一起,旁若无人地讨论着,周围的工匠们也渐渐围拢过来,不时提出自己的见解。
气氛重新变得热烈起来。
根据讨论结果,工匠们立刻着手修改。刮板的形状被微调,嵌入水槽的角度更精准。轴承结构被重新设计,加入了储油的空间。铁匠也打制出了加固关键部位的铁件。
第三天黄昏,改良后的第二架水龙车终于再次立在了工院中央的水池边。这一次,所有人的目光都充满了期待与紧张。
越恒看向谢绯衣,朝她微微颔首。
谢绯衣深吸一口气,对负责踩踏板的两名壮汉道:“开始吧。”
两人应声发力,稳稳地踩下踏板。
起初仍是几声轻微的“嘎吱”声,但随着齿轮带动龙骨链条缓缓转动,那声音逐渐变得平稳而富有节奏。清澈的水流被刮板稳稳兜起,沿着水槽被提升至高处,然后哗啦一声,倾泻入等待已久的水渠中!
成功了!
水流源源不断,在夕阳下漾开碎金般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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