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众人都看向他。
金繁深吸一口气,手握着腰间的刀柄,回忆翻涌而上:“之前我与上官浅在这附近打斗过。当时她武功本就不敌我,可偏偏出云重莲在她手上,我怕大幅度打斗损害到它,只能处处收着招式。”
金繁顿了顿,目光扫过眼前的竹林,仿佛又看到了当时的场景:“我本有一半把握能赢过上官浅,拿回出云重莲。可突然又冒出来了一个,剃发受刑之人。”
“那人一上来就和上官浅联手攻向我,他们手里拿着相同的短剑。我刚挡开他的第一剑,上官浅就从正面攻了过来 ,他们的招式竟完全相同,连出剑的角度、手腕翻转的弧度都分毫不差,像是一个人教出来的。”
“招式相同?” 宫尚角问,“是无锋的制式武功吗?”
“不止是制式。” 金繁摇头,语气里多了几分忌惮,“是默契。我与他们缠斗不到十招,就发现不对劲了,我左腿刚往后撤半步,想避开上官浅的扫堂腿,那人竟同时抬右脚踹我的右膝。我用刀背格挡上官浅的直刺,他的短刃就精准地挑我的刀身,想把我的刀架开。”
金繁伸手比划着当时的动作,神色凝重:“最险的是那一次,我假意攻向上官浅的左肩,实则想趁机夺回出云重莲,可他们像是提前知道我的心思,两人同时抬脚,鞋尖都精准地踹在我的腰侧,力道分毫不差,我被踹得往后踉跄三步,撞在竹杆上,震得竹叶簌簌往下掉。”
“剃发?受刑?” 宫紫商眼睛一亮,瞬间抓住了感兴趣的点,凑到金繁身边,语气里满是八卦,“那他长得帅吗?比起宫尚角那大死鱼脸怎么样?是不是那种凶巴巴但很有魅力的类型?”
“宫紫商!” 宫远徵瞬间炸毛,“这是你该关心的重点吗?金繁在说正事,你满脑子就知道看脸!”
“远徵弟弟,急什么呀?” 宫紫商故意逗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是怕那位比你哥哥还帅呢,到时候你哥哥宫尚角可就被比下去咯!”
“胡说!” 宫远徵依旧嘴硬,声音都拔高了几分,“没人能比过我哥!他的武功、他的样貌,都是宫门最好的!那个人就算长得好看,也不过是无锋的细作,充满邪气,根本不配和我哥比!”
“金繁,你再说说,那个刀疤男的身材怎么样?是不是那种肌肉结实的?”
金繁无奈地叹了口气,却还是耐着性子回答:“他身材比我略高些,肩宽背厚,看着很结实。打架的时候…… 很凶,每一招都透着狠劲。至于样貌,他肤色偏黑,与宫尚角公子的气质完全不同,谈不上谁更好看。”
“那就是没我哥好看!” 宫远徵立刻接话。
“没人能比过我哥!”他瞪了宫紫商一眼,又看向宫尚角,像是在寻求认同。
宫尚角没接话,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上官浅,似乎在等她解释。
“寒鸦柒,他的名字。”
上官浅轻轻开口,声音淡得像林间的风,仿佛只说给自己听,却又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将随身携带的竹篓放在一旁,缓缓蹲下身。竹篓里垫着素色棉巾,整齐码着三支线香,上官浅指尖轻轻抚过香身,动作慢得近乎虔诚,目光落在西侧那片相对稀疏的地面上。
那里的泥土比别处更松软,几株竹子的根部还留着淡淡的血痕,正是那日寒鸦柒倒下的地方。
取出火折子,火苗在寒风中微微晃动,上官浅护着火焰,逐一点燃三支香。
青烟袅袅升起,带着点清甜的檀香,在竹林间散开。上官浅将香小心翼翼地插进泥土里,香灰簌簌落在松软的泥土上,像是在诉说着未说完的话。
记忆突然翻涌而上。
那日上官浅逃出月宫,发现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寒鸦柒。寒鸦柒嘴里冒着血,喊着她的名字:“上官浅......”
上官浅看了看他,犹豫了一下,最终停下来回头,想要拉起寒鸦柒一起走。
寒鸦柒笑了,摇头垂目:“你自己走……
上官浅眼睛里也有了眼泪。她摇头,两个人谁也不听对方的话。
寒鸦柒笑了,咬碎了牙后藏着的毒药。
上官浅听见他牙齿咬动的声响,继而看见寒鸦柒牙齿间涌出绿色的液体,知道寒鸦柒选择了服毒自尽。
寒鸦柒笑着:“我叫你,就是想知道,你会不会为我停下来.我已经知道答案了,你已经?可以走了.......要好好地活下去......”
“要好好地活下去......”
那是寒鸦柒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寒风继续吹着,三支香的青烟在竹林间缓缓上升,与天光交融在一起。
上官浅心里默默回应着寒鸦柒的话:“我会好好活下去,带着你的份一起,好好活下去。”
宫尚角弯腰,轻轻将上官浅扶起来,掌心覆在她微凉的手背上。
宫远徵站在一旁,看着燃着的香,又看了看上官浅泛红的眼眶,到了嘴边的质问,也悄悄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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