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瞬间攫住了江疏影的咽喉。数支弩箭在昏暗的油灯下闪烁着寒光,牢牢锁定着她藏身的阶梯入口。石室内空气凝固,她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冲刷耳膜的奔涌声。
退无可退!解释?她拿什么取信于这些惊弓之鸟?
电光石火间,她猛地想起怀中那方素绢,想起那锤锻印记,想起那抚琴女子关于谢穗安的话语!这是她唯一的、脆弱的凭证!
“鸿爪寻盟!北溟南溟!”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因极度紧张而嘶哑变形,同时飞快地将那方素绢掏出,奋力掷向石室中央!
素绢在空中展开,飘飘荡荡落下。那绘着的路线图和锤锻印记,在昏暗光线下依稀可见。
石室内一阵死寂。那几名手持劲弩的汉子动作僵住,目光惊疑不定地在那素绢和江疏影之间来回扫视。显然,“鸿爪寻盟”和“北溟南溟”这两个词,以及那特殊的印记,触动了他们敏感的神经。
“你是谁?”方才那个声音低沉、被称为头领的人厉声问道,弩箭并未放下,语气充满了审视和警惕,“这绢布从何而来?‘焦尾’何在?”
焦尾?是指那抚琴女子吗?她果然是他们的人!
“是‘焦尾’引我来此!”江疏影稳住心神,尽量让声音听起来镇定,“她告诉我清水镇是陷阱,真身在白鹭洲!谢穗安……谢六姑娘的事,她也知晓!”
提到谢穗安,石室内几人的脸色明显变了,那头领的眼神更是骤然锐利如刀,带着巨大的悲痛和难以置信:“六姑娘她……果真……”
江疏影沉重地点了点头:“她为救我……殒于葛岭。”
一阵压抑的沉默弥漫开来,空气中充满了悲愤和无力的情绪。弩箭的箭头,微微垂下了几分。
那头领死死盯着江疏影,似乎在判断她话语的真伪,以及她的价值。良久,他缓缓摆了摆手,示意手下放下弩箭。
“进来。”他声音沙哑,带着深深的疲惫。
江疏影暗自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后背已被冷汗浸透。她一步步走下阶梯,踏入石室。石室不大,陈设简陋,除了几张桌椅,便是堆放在角落的几个密封的木箱,散发着淡淡的铁锈和油脂味,想必就是他们口中的那批“货”。
室内连同那头领在内,共有四人,皆作普通水手或工匠打扮,但眼神精悍,动作干练,绝非寻常百姓。
“你说‘焦尾’引你而来,”头领目光如炬,并未完全放松警惕,“她为何自己不来?又为何让你一个生面孔来此?你究竟是谁?”
“我……”江疏影一时语塞。她的身份太过复杂,牵扯陆沉舟、蛰龙司、蒙古使团,如何能三言两语说清?更何况,她至今也无法完全确定这些人的立场。
她犹豫片刻,避重就轻:“我欠谢六姑娘一条命。她因我而死,我需查明真相,完成她未竟之事。‘焦尾’姑娘或许认为,我与此事有关,或能助你们一臂之力。”她顿了顿,看向那些木箱,“至于这批‘货’……或许与‘北溟’的风浪有关?”
头领审视着她,似乎在掂量她话中的分量。其余三人也交换着眼神,气氛依旧紧绷。
“小丫头,‘北溟’的风浪,不是你能搅和的。”头领旁边一个脸上带疤的汉子冷声道,“谁知道你是不是官府或者那帮豺狼派来的探子?”
江疏影心一横,决定再赌一把。她缓缓从怀中取出那本《金石录》密码本——这是她目前能拿出的、最具份量的、属于“自己”的东西。
“我或许不懂风浪,”她将密码本放在桌上,声音不大却清晰,“但我认得水下的暗礁。这本东西,或许能证明,我并非毫无用处。”
那头领的目光落在密码本上,瞳孔骤然收缩!他显然认得此物,甚至知道它的价值!他猛地伸手拿起,快速翻看了几页,脸色变幻不定。
“这东西……你从何处得来?”他声音紧绷。
“一个……或许希望‘北溟’风平浪静的人所赠。”江疏影含糊道,她无法说出陆沉舟的名字。
头领死死盯着她,又低头看看密码本,眼中闪过挣扎、震惊,最终化为一种复杂的、近乎绝望的决断。
“罢了……”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像是做出了某个艰难的决定,“既然‘焦尾’信你,六姑娘因你而死,你又手持此物……或许真是天意。”
他小心翼翼地将密码本推回给江疏影,眼神变得无比凝重:“时间不多了。清水镇暴露,此处也绝非久留之地。那批‘货’,必须在明日天亮前,送至‘墨池’。”
墨池?又一个陌生的地名。
“墨池在何处?送去给谁?”江疏影追问。
头领却摇了摇头,从怀中取出一枚黝黑的、非铁非木的令牌,令牌上刻着一条在云涛中若隐若现的龙形纹饰,与陆沉舟那日案头上的玄铁令牌竟有七八分相似,只是材质和细节略有不同。
“我们只负责送到白鹭洲南岸的‘听涛崖’下,自会有人接应。至于‘墨池’在何处,只有接货之人才知晓。”他将令牌递给江疏影,“你既卷入此事,便拿着它。若……若我们途中遭遇不测,你需设法将此令与‘货’一同送至!见此令如见龙头,至关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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