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桥的轮廓,如同巨兽的脊椎骨,在翻滚的雾气中渐渐显现出来。它横跨在一条河面上,但那河水……我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颜色。漆黑如墨,粘稠似油,水面平滑如镜,死气沉沉,仿佛凝固的石油,没有一丝涟漪。浓重的、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正是从这漆黑的河水中散发出来,比雾中的气味浓烈十倍、百倍!仅仅是靠近,就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而桥的对岸……
雾气在那里变得稀薄,露出了一个镇子的轮廓。它静静地伏在墨黑的水边,像一头在泥沼中腐烂了千年的巨兽骸骨。房屋低矮、歪斜,墙壁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被霉菌和湿气长期侵蚀后的青黑色,许多屋顶坍塌,露出黑黢黢的窟窿,如同骷髅空洞的眼窝。没有一丝灯火,没有任何活物的声息,只有一片令人心胆俱裂的死寂。整个镇子浸泡在一种沉甸甸的、令人窒息的绝望气息里。
黑水镇。它就在那里,比传说中描述的更加阴森可怖。
桥头,拴着一条破旧的小木船。船身被漆黑的河水浸染,早已看不出原本的木色,船帮上挂着一盏同样漆黑的灯,灯罩是某种不透明的材质,里面透出一点极其微弱、幽绿色的光芒,如同坟地里的鬼火。
船头,坐着一个人。
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一具披着破烂蓑衣的骨架。他身形佝偻得厉害,几乎蜷缩成一团,干枯如同树枝的手搭在一支同样朽烂的木桨上。宽大的斗笠压得极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斗笠边缘露出的下半张脸——皮肤是死尸般的青灰色,紧紧地包裹着嶙峋的颌骨,嘴唇干瘪开裂,没有一丝血色。他就那样一动不动地坐着,像一尊早已风化的石雕,与这死寂的黑水和腐朽的小镇融为一体。
我走到岸边,离那墨黑粘稠的河水几步之遥,浓烈的腐臭几乎令人晕厥。目光落在那个佝偻的船夫身上。
“过河。”我的声音因为紧张和寒冷而干涩沙哑,在这片死寂中显得异常突兀。
船夫纹丝不动。仿佛没有听见。
“去黑水镇。”我提高了音量,心提到了嗓子眼。
终于,那低垂的斗笠极其缓慢地、发出如同枯木摩擦的“嘎吱”声,抬起了一点点。斗笠的阴影下,两点微弱、浑浊的幽绿光芒亮了起来——那是他的眼睛!没有眼白,没有瞳孔,只有两团在黑暗中幽幽燃烧的鬼火!那目光冰冷、空洞,毫无生气地落在我脸上,像是在审视一件死物。
一股寒气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这不是活人的眼睛!
他依旧沉默。一只枯槁得如同鸟爪般的手,却极其缓慢地从破烂的蓑衣下伸了出来。那手上皮肤薄得透明,紧紧包裹着骨节,指甲长而弯曲,呈现出一种污浊的黑色。他没有摊开手掌索要钱财,只是伸出那根如同枯枝般的食指,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仪式感,指向了我心口的位置。
不是要钱。他在指向我的……心?
一种难以言喻的寒意和荒谬感攫住了我。传说中,通往幽冥的渡船,收取的往往不是俗世的钱币……
就在我惊疑不定之时,那船夫干瘪开裂的嘴唇极其轻微地翕动了一下。没有声音发出,但一个冰冷、嘶哑、如同砂纸摩擦朽木的意念,却如同冰锥般直接刺入了我的脑海深处:
*「渡资…一段…最暖的…记忆…」*
最暖的记忆?!
我猛地僵在原地,血液似乎都在瞬间冻结。无数画面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冲击着意识:林晚阳光下捧着草莓蛋糕、眯起眼睛对我笑的瞬间;雨林篝火旁,她带着怯生生的依赖轻轻靠向我时,发丝擦过我脸颊的微痒;星空下,她指着银河,规划着未来时眼中闪烁的、比星光更亮的光芒……这些碎片,滚烫而鲜活,是我在这冰冷废墟中仅存的火种!
要把这些…给她?给这个如同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摆渡人?剜心剔骨,不过如此!
我死死咬住牙关,口腔里瞬间弥漫开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身体因为巨大的抗拒而剧烈颤抖。没有了这些记忆,我还剩下什么?还凭什么去面对“影”?凭什么去带回那个被囚禁在黑暗深处的林晚?
那船夫幽绿的眼眸冰冷地注视着我,毫无波澜,仿佛早已看透我灵魂的挣扎。他枯枝般的手指,依旧固执地指着我的心口,如同等待收割的死神之镰。
墨黑的河水无声流淌,散发着浓烈的死亡气息。对岸,那座如同巨大腐尸般的黑水镇,在惨淡的雾气中沉默地等待着。归魂草…林晚破碎的灵魂…还有那个随时可能彻底苏醒、带来毁灭的“影”……
时间,在极致的痛苦抉择中,被拉长、凝固。
“好……” 一个字,如同破碎的玻璃碴,混合着血沫从喉咙里硬生生挤了出来。声音嘶哑得连自己都感到陌生。
船夫那枯槁的手指,终于缓缓放下。他极其缓慢地、动作僵硬得如同生锈的机器,拿起那支腐朽的木桨。桨身没入粘稠如油的黑水,没有发出丝毫水声,只搅动起一圈圈更加浓稠、仿佛凝固血液般的黑色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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