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索菲亚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丝羞涩和坚定,“你…你一定要小心。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是…那些人,他们不讲道理的…”
陆少华转过身,正视着索菲亚。他能清晰地看到女孩碧蓝眼眸中闪烁的泪光、未褪的恐惧,以及那毫不掩饰的、炽热的情感。他心中微微一叹。他并非铁石心肠,索菲亚的善良、纯洁和对他毫不设防的信任,他都能感受到。在这片罪恶之地,这份真挚的情感如同沙漠中的清泉般珍贵。
但也正因如此,他更不能回应。
他的过去是一片需要隐藏的雷区,他的未来是一条通往地狱的不归路。任何与他有过深羁绊的人,都可能被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索菲亚应该拥有平凡、安稳的生活,而不是跟着他提心吊胆,时刻活在死亡的阴影下。
“我明白。”陆少华的声音放缓了一些,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温和,“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这几天…如果没什么特别的事,你和迭戈可以晚点来上班,或者轮流休息。路上注意安全。”
他没有回应她的情感,而是用老板对员工的关心,巧妙地划下了一条界限。这是一种保护。
索菲亚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又被理解取代。她点点头:“嗯,我知道了。老板…你也早点休息。”她深深地看了陆少华一眼,仿佛要将他的身影刻在心里,然后转身拿起自己的包,低着头快步离开了餐馆。
陆少华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街角,才收回目光。他独自一人站在渐渐被暮色笼罩的空旷餐馆里,身影显得格外孤独。
接下来的两天,蒂华纳表面风平浪静,但“龙宫”内外却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紧张感。索菲亚和迭戈按照陆少华的吩咐,减少了在餐馆暴露的时间,但索菲亚对陆少华的关心却有增无减。
她不再仅仅是在工作上尽职尽责。每天清晨,她会比平时更早来到餐馆,悄悄在陆少华通常坐的角落放上一份她精心准备的早餐——有时是她自家做的、夹着新鲜奶酪和辣酱的墨西哥馅饼(Quesadilla),有时是淋了蜂蜜的热煎饼(Hot Cakes),还用保温杯装好热咖啡。她从不声张,只是默默放在那里。
午间忙碌过后,她会趁陆少华短暂休息时,递上一杯冰镇的、她自制的、用当地新鲜水果榨的果汁,轻声说一句:“老板,解解暑。”傍晚打烊前,她又会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些她家乡风味的小吃,或许是炸猪皮(Chicharrón),或许是甜面包(Pan dulce),坚持让陆少华带回去当夜宵。
她的关心细致入微,却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不给陆少华带来任何困扰。她的眼神也变了,以往是员工对老板的尊敬,现在则多了许多内容:当他沉思时,她会流露出担忧;当他果断地处理事务时,她的眼神充满了崇拜;当她偷偷看他时,那碧蓝的眸子会像蒂华纳晴空下的太平洋,荡漾着温柔而羞涩的波光。
这一切,陆少华都看在眼里。他依旧沉默,大部分时间待在厨房,或者独自研究着什么。但他没有拒绝索菲亚的好意,每次都会平静地接过食物或饮料,道一声谢。他吃得不多,但总会尝一些。这种默许,或许是他唯一能给的、微小的回应,也是一种不忍心伤害的温柔。
然而,平静之下,暗流汹涌。陆少华并没有坐以待毙。他利用送餐的机会,更加频繁地出入赫克托集团的据点,但目的不仅仅是送餐。他像一只敏锐的猎豹,悄无声息地观察、收集信息。他与马科斯手下的接触也变得更有技巧,偶尔会看似无意地提及“鳄鱼”古兹曼最近的“活跃”,试探赫克托集团对此事的反应。
同时,他对“龙宫”的改造也在夜间秘密加速进行。一些更加隐蔽的监控探头被安装在外墙不易察觉的角落;后门和几个关键窗户的内侧,被他用特殊手法加固,寻常的撞击很难破开;他甚至利用餐馆采购的渠道,弄到了一些非致命的防卫工具,如高强度辣椒喷雾和强光手电,巧妙地藏在柜台下和厨房的顺手处。
他就像一位经验丰富的棋手,在危机正式降临前,冷静地移动着每一颗棋子,布下防御,搜集情报,寻找对手的弱点和可能的盟友。他知道,与“鳄鱼”的冲突无法避免,但如何应对,却可以有很多种选择。直接硬碰硬是最下策,他需要借力,需要策略,需要一击必中,让对方付出惨痛代价,从而震慑其他潜在的觊觎者。
第三天,就在“鳄鱼”约定的期限即将到来的前一天下午,事情出现了意想不到的转机。马科斯再次来到了“龙宫”,这次,他脸上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古怪表情。
“华哥,”马科斯直接找到在厨房忙碌的陆少华,压低声音说,“有个消息,你可能感兴趣。”
陆少华停下手中的活,擦干净手,平静地看着他:“什么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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