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天光未亮,“龙宫”餐馆的后厨已经灯火通明。陆少华系上那条从国内带来的、洗得发白但依然结实的深蓝色围裙,深吸一口气,仿佛战士披上战甲。今天,是“龙宫”试营业的第一天。
迭戈早早到了,正笨拙而认真地擦拭着崭新但尚未使用的灶台。索菲亚则在前厅,轻手轻脚地摆放桌椅,检查每一份餐具是否洁净无瑕。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期待与紧张的微妙气氛。
“老板,今天做什么菜?”迭戈搓着手,憨厚的脸上写满了兴奋。
陆少华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打开了几个巨大的食材冷藏箱。里面是他凌晨从中央市场精心采购回来的新鲜物料:肥瘦相间的猪五花、活蹦乱跳的海虾、本地特产的饱满玉米、色彩鲜艳的青红椒,还有各种来自东方的神秘香料和酱料。
“家常菜,”陆少华言简意赅,开始利落地分配任务,“迭戈,你负责洗菜、切配。索菲亚,前台接待和点单交给你。记住,我们是试营业,不求人多,但求稳妥。”
他亲自示范如何将猪肉切成均匀的方块,刀工快如闪电,落刀精准,看得迭戈眼花缭乱,啧啧称奇。
“华哥,你这手艺……太厉害了!”迭戈由衷赞叹。
陆少华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一下,没有多言。这手刀工,是无数个在炊事班和野外环境下锤炼出的肌肉记忆,如今成了他在这异国他乡安身立命的第一块敲门砖。
上午十点,餐馆门口挂上了“试营业,欢迎光临”的简易西班牙语牌子。陆少华点燃了灶火,蓝色的火苗欢快地舔着锅底。他往热锅里倒入少许油,待油温升至恰到好处时,抓起一把冰糖。
第一道菜:征服味蕾的红烧肉
糖色在热油中融化,泛起细密的金棕色泡沫,散发出焦糖特有的甜香。就在这时,陆少华将焯好水、沥干的五花肉块倒入锅中,“刺啦”一声,热油与水分激烈碰撞,升腾起浓郁的香气。他手腕翻飞,快速翻炒,让每一块肉都均匀地裹上诱人的糖色。
随后,生抽、老抽、料酒依次入锅,酱香瞬间被激发。加入葱段、姜片、八角、桂皮,注入没过肉块的开水。盖上锅盖,转为小火慢炖。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股难以形容的复合香气开始从厨房弥漫开来。那是酱油的醇厚、油脂的丰腴、香料的芬芳在热力作用下完美融合的味道,温暖而富有侵略性,如同无形的触手,悄无声息地飘出厨房,穿过门缝,弥漫到整条街道。
第一个被吸引来的,是隔壁杂货店的老板老何塞。他抽动着鼻子,循着香味走到“龙宫”门口,好奇地探头张望:“嘿,中国朋友,什么东西这么香?我的顾客都在问了!”
索菲亚微笑着迎上去,用流利的西班牙语介绍:“何塞先生,这是我们今天的特色菜,红烧肉。要进来尝尝吗?”
老何塞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能抵挡住香气的诱惑,成了“龙宫”的第一位正式顾客。
第二波高潮:异域风情的融合
紧接着,陆少华开始制作第二道招牌菜——墨式辣炒虾。他将鲜嫩的大虾开背去线,用少量盐和柠檬汁略微腌制。热锅冷油,爆香蒜末、干辣椒和本地特有的奇波雷烟熏辣椒粉,然后将大虾倒入快速滑炒。虾身瞬间卷曲变红,他烹入一勺绍兴黄酒,火焰腾空而起,引来迭戈的一声低呼。最后加入切块的牛油果和少许奶油,快速翻炒均匀出锅。这道菜既有中餐的锅气,又融入了墨西哥的风味元素,香气辛辣开胃,带着奶油的顺滑和牛油果的清香。
与此同时,另一口锅里的玉米排骨汤也“咕嘟咕嘟”地翻滚着,玉米的清甜和排骨的肉香交融,形成一种踏实而温暖的底蕴香气。
香气攻势与意外考验
三条不同的香气线索——红烧肉的浓油赤酱、墨式辣炒虾的香辣鲜爽、玉米汤的清甜醇厚——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张无形的美食网络,笼罩了餐馆周围。
行人纷纷驻足。
“什么味道?好香!”
“是新开的中餐馆?”
“闻起来真特别,试试看?”
很快,小小的餐馆里坐下了七八位客人,有附近商铺的老板,有被香气吸引的路人,还有两个好奇的背包客。
索菲亚沉着应对,虽然略显生疏,但笑容真诚,服务周到。她耐心地向客人解释菜品,甚至根据客人的口味偏好给出建议,显示出超越年龄的细心和情商。
迭戈在后厨和前厅之间穿梭,传菜、收拾碗筷,忙得满头大汗,但干劲十足。
然而,考验很快到来。一位戴着金链子、身材壮硕的男子(后来得知是附近修车行的老板)对红烧肉的肥腻部分表示不满,声音洪亮地抱怨:“这肉太肥了!你们中国人就吃这个?”
气氛瞬间有些尴尬。索菲亚正想解释,陆少华却从厨房走了出来。他平静地听完顾客的抱怨,没有争辩,只是微微颔首:“抱歉不合您的口味。请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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