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晚七点五十分。
李红星的出租屋里弥漫着炸鸡的香气,夏晚晴带来的啤酒罐在茶几上摆成小塔,可两人谁都没动筷子。
沙发扶手被攥出浅浅的指印,电视屏幕里正播放着《新闻联播》的结束语,每一秒都像被拉长了三倍。
“要不……先吃块鸡翅?”夏晚晴戳了戳油纸上的炸鸡,声音有点发紧。
李红星嗯了一声,伸手去拿,指尖却碰翻了遥控器。金属外壳落地的脆响,在安静的屋里格外清晰。
同一时间,安桥市的李家客厅早已坐得满满当当。
王桂芬带来的沙糖桔堆在果盘里像座小山,李梦瑶捧着手机架在电视柜上,镜头对准屏幕要录全程。李卫国刚擦完的电视屏幕亮得能照见人影,他端坐在沙发正中央,双手平放在膝盖上,比开家长会还严肃。
“爸,你别绷着脸了,放松点。”李梦瑶偷偷拽他的衣角。
“小孩子懂什么。”李卫国板着脸,眼角却瞟着墙上的挂钟——七点五十九分。
旁边不远的小区,李振堂老爷子将茶杯盖轻轻扣在杯沿上。龙井的雾气在他眼前袅袅升起,电视里的报时声刚落,《精忠报国》的片头就如惊雷般炸响。
激昂的交响乐裹挟着万马奔腾的轰鸣,岳飞枪挑滑车的剪影在火光中一闪而过。陈道名、袁全的名字依次出现时,李家客厅里响起细碎的赞叹。直到“岳云—李红星”那行字滑过屏幕,李梦瑶突然蹦起来:“我哥!是我哥!”
王桂芬跟着拍手,巴掌拍得通红:“哎呀!上央视了!咱红星出息了!”刘淑芬掏出纸巾按了按眼角,转头看见李卫国嘴角偷偷翘起来,又赶紧板起脸假装整理沙发巾。
横店的出租屋里,夏晚晴也拽住了李红星的胳膊:“你看你看!”她的指甲差点嵌进他的皮肉里,声音发颤,“你的名字在央视上!”
李红星的喉结滚了滚。屏幕上的自己穿着银甲,正从漫天烟尘里勒住马缰。那是他拍的第一场戏,当时紧张得手心全是汗,连甲胄的系带都系错了位置。
剧情推进得飞快。朝堂上秦桧阴恻恻的笑,金銮殿里皇帝的犹疑,最后镜头猛地切到战场——岳云单骑冲阵,丈八锤砸得金军甲胄迸裂。
“好!”李卫国在千里之外的客厅里低喝一声,随即意识到失仪,赶紧端起茶杯抿了口,耳朵却红了。
网络上早已炸开了锅。
#精忠报国质感#的词条刚冲上热搜,就有人截了岳云冲阵的动图:“这是谁家的小将?眼神杀我!”
“盔甲细节好评!甲片反光都带着杀气!”
当岳云得胜归营,掀帘走进帅帐时,弹幕突然密集起来。
银甲上的血渍还没擦净,少年将军单膝跪地,声如洪钟:“父亲!孩儿幸不辱命!”
陈道名饰演的岳飞端坐案前,抬眼时目光如炬:“可知错?”
李红星的肩膀几不可察地一僵。他垂着头,银盔的流苏扫过甲胄,露出的脖颈线条绷得笔直。三秒的沉默里,弹幕飘过一片“?”。
“孩儿……不知。”他的声音比刚才低了半分,尾音却带着点倔强的颤。
“不知?”岳飞猛地拍案,帅案上的竹简震得乱响,“孤军深入,置麾下弟兄于险地,此乃匹夫之勇!你这颗脑袋,是想给金军当球踢吗?”
李红星猛地抬头,眼里的震惊混着委屈,像被踩了尾巴的幼兽。可对上岳飞的目光,那点委屈又慢慢沉下去,化成了羞愧的红。他重重叩首,额头撞得地面闷响:“孩儿知错!”
这一抬头一低头间,弹幕突然井喷:
“卧槽!这眼神变化绝了!”
“新人?这演技吊打多少小鲜肉!”
“被陈道名压戏还能接得住!这小子有点东西!”
“查了!李红星!北电的?中戏的?怎么一点资料都没有!”
安桥市的客厅里,王桂芬看得直咂嘴:“哎哟,被训得跟真的似的,我都替他揪心。”刘淑芬却笑了,抹着眼泪说:“这倔脾气,跟他爷爷年轻时候一个样。”
李振堂老爷子端着茶杯,看着屏幕里那个低头认罪的少年,指腹在杯沿上轻轻摩挲。当年他在边境哨所,也是这样被老班长骂得狗血淋头,最后把服从二字刻进了骨头里。
横店的出租屋里,夏晚晴已经看呆了。她见过李红星演林惊羽时的清冷,见过他跑特约时的市井气,却从没见过这样的他——像淬了火的钢,硬得能砸出火星,又带着少年人的滚烫。
“演得真好。”她喃喃自语,转头时发现李红星正看着自己。
他的眼眶有点红,嘴角却笑着:“还行?”
“不止还行!”夏晚晴抓起一块炸鸡塞进他手里,眼睛亮得惊人,“是特别好!你看评论!”
李红星低头划开手机,热搜榜尾已经挂上了#岳云李红星#。点进去,最新一条是郑龙导演转发的预告片:“少年自有凌云志,@李红星未来可期。”
评论区瞬间涌进几千人:“导演快交出帅哥资料!”“这是您从哪个山坳里挖的宝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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